可是,並沒有。
席家人太過悲傷,不願意再看見大壯這一家人;二姨內疚又恐慌,整天想著要彌補失去孩子的席家。她本來就不是很懂怎麼搞好親人關係的人,剛開始是想著要故意忽視大壯,以此向席家人表明她在懲罰大壯,好叫人家心裡好受點。可席家一直沒搭理她,她自己日日夜夜地亂想,終於把自己搞得精神失常,再也不會好好對兒子了。
巴巴在等著獲得原諒、安慰與清白的大壯,就在日復一日的忽視中,失去了孩子們該有的靈動與精氣神。
如果最初那些年,是二姨心理素質差,一時忘卻了她還是個母親;那在席家狀態好轉、開始接納大壯一家人之後的這些年,則是二姨完完全全的為母失格。
「除了晚上回家,帶著弟弟在我們那張小床上睡覺之外,我們一日三餐都是在席家解決的,等上了學,又是在學校吃住。這麼多年了,除了人家到我們家拜年的日子,我就沒吃過你做的飯,甚至我考試、升學、過生日,你都從沒有一點表示。」
大壯紅著眼盯著他媽,那句想了很多年的責問——「你到底有心嗎」,卻還是吞回了肚子裡。
正因為他自己被誤解、被傷害的太深,所以他更做不到用那樣尖銳的語言去傷害別人。
大壯閉了會眼,自己忍受著那餵發泄完的情緒。
一旁的瑪蒂握住他的手,即使聽不懂他用家鄉話抱怨的那些事,她也選擇沉默地安慰這個男人。
過了一會,大壯才回握住瑪蒂的手,漸漸收拾起情緒,稍微冷靜些了。
他先是失望地看了眼他媽,看了足足幾十秒,才轉開視線,抱歉地看過在座的所有其他人,「對不起,我……」
「對不起……」
大家看過去。
後頭這句對不起,是二姨對大壯說的。
她剛剛才消化完大壯的那些話,所以反應來的慢了些。混合著她不停地說「對不起、對不起」的滿臉淚水,那滿滿的歉疚,沒有一絲作偽。
「我,我以為你們看到我就不開心……」二姨緊緊拽著自己的衣角,把薄薄的棉布衣料攥出扭曲的痕跡。
她情緒也很複雜。這麼多年,她對兒子的歉意不少,處理不好家庭關係的無力感也不少,心中那麼多苦悶無人能說的憋屈感更是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