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大作,大雨瓢潑,天空像漏了墨一直往下撒水,嘩啦啦地打在汽車前蓋和擋風玻璃窗上。
唐濟揉了揉眼睛,雨夜開車的體驗真是糟糕透了。
前一秒還在吐槽這該死的天氣,後一秒,更糟糕的事情就發生了——
一個黑色的物體不知從哪個方向,突然蹦了出來!
雨夜的視線過於模糊,也知道是那東西撞上了車子,還是車子撞到了那個東西,總之,「嘭——」地一聲,碰撞點恰巧在駕駛座的正前方,因為司機的視線被遮蓋,下意識的自我保護讓唐濟急打了方向盤。快速的變道,使得輪胎在濕滑的公路上刺啦作響。
這一切的行為和動作,仿佛被老天計算過似的精準,滑胎的汽車不偏不倚,車輪剛剛好卡進路邊的水溝之中,小車「順利」的翻了。
又不知過了多久,雨水從破碎的玻璃車窗中滲透進來,唐濟被冰冷的雨水打醒了。
天仍然黑著,周圍一個人都沒有。又痛又冷,唐濟還卡在駕駛室里,伸手解開安全帶,這才發現右手被爆破的玻璃扎著,一手臂的血跡,順著堅實的胳膊往下流淌。
他艱難地把身體從駕駛室拉出小車外。車前大燈還亮著,照出的前方2米之內,全是人高的枯黃雜草地,其他的什麼都看不清。
唐濟嘆了口氣,好端端的黃金單身貴族的大洋彼岸自駕游,變成了小鎮青年鄉村翻車無法求救的現場,這輛租來自駕游的車,保險應該怎麼報?
正思考著,倏然間,一道又一道連續的閃電橫劈了整個天空。轟隆隆的驚雷似乎在提醒著他,快點離開這片事故現場,找個能修整的地方休息,才是目前安全的做法。
唐濟手機摔壞沒了信號,他不再猶豫,簡單收拾了點貴重物品和換洗衣物,左手拖著旅行箱,右手支著一把黑色雨傘,撥開雜草,順著路邊往前走。剛才開車時,導航上顯示這附近有個小城鎮。今晚先找個落腳的地方,等天亮了再找人來拖車修車吧。
果然跟導航上標識的一樣,唐濟才走了幾分鐘,就看到了一條蜿蜒向前的石頭小路。順著小路向前,前方的城鎮在大雨的氤氳水汽之中,只透出了一點點昏黃的亮光。這亮光像海上安靜的燈塔,指引著走夜路的歸人回家的方向。
不過多時,到達了村莊邊緣。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的感覺,讓唐濟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腳步。
這村太暗了。
沒有路燈,大路門前的商店,家家戶戶的房子漆黑無比。要不是一直持續不斷地閃電,他甚至連眼前周圍的房子都看不清楚。
這裡太安靜了。
街道上沒有行人,房子裡沒有傳出任何人聲,更加沒有蟲鳴狗吠,像是所有人都睡著了一樣,刷拉拉的大雨將村莊襯托得仿佛如死寂一般。
當然,並不是完全沒有燈光的——小路盡頭的正前方,整座村子,似乎只有那一間旅館亮著燈。
唐濟整理一下風衣,托著行李向前,敲響了旅館的大門。
他抖了抖身上的雨水,收起雨傘。但當大門打開那一瞬間,唐濟卻愣住了。同時愣住的不止他,還有開門的人。
「師兄?!」唐濟失聲喊道。
唐濟沒想到,會在這個地方,這種場合,遇到5年沒有見面的師兄。
師兄有個比較江湖氣的名字,叫張見山。從事心理認知方面的工作。跟他曾經在同一家精神病院當醫生,唐濟做實習生的時候,師兄還帶過他一段時間。後來張見山因為個人婚姻問題辭職,據說已經移民了。那時張見山走得匆忙,他們便再也沒有聯繫過。
「你······」師兄頓住,沒有久別重逢的喜悅,沒有他鄉遇故知的感動,張見山臉上反而呈現出一種微妙的表情,「你這是怎麼回事?先進來吧。」
大門打開,露出了旅館大廳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