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異國小村小鎮遇到熟人開門已經夠讓唐濟吃驚,那麼眼前的景象簡直可以稱之為魔幻——大廳正中央,一張明明白白的四角麻將桌,三個搓著麻將神態自若的中國人,正以一種因為牌局被打擾,而相當不爽的眼神盯著他。
——看來他們三缺一,而開門的師兄,正是缺的那個角。
「這是我師弟。」張見山順手接過唐濟手裡濕噠噠冒著水的雨傘,靠在大門旁邊,「我送他上樓安頓一下,你們稍等一會兒。」顯然,張見山這話是對著三缺一的三人眾說的。
但這三人裡面,卻有一個不買帳。
「等什麼等!」說話的是一個長捲髮的大美女,即使是坐著,也看得出她身材高挑。她瞟了唐濟一眼,那眼神仿佛不是在看一個人,而是看一個死物似的,絲毫沒有感情,「沒時間了,讓他自己上去!」
張見山好脾氣地說,「我搞完了馬上下來,幾分鐘就行。」
接著,美女拿著麻將往桌子上甩,嘭一聲,麻將彈跳著掉在了地上,滾了個圈圈,停了,「你成天東邊撿一個阿貓,西邊撿一個阿狗,遇到什麼人都是你熟人!」
這話說得相當不客氣,直接把站在旁邊的唐濟惹惱了。但他師兄似乎對這種事情司空見慣,表情仍然沒什麼變化。
「打什麼麻將?」唐濟把淋濕了風衣外套一脫,露出了裡面精悍的身體。右手臂劃傷的血已經停了,但割裂的襯衣袖子裡,血跡從手臂一路流到手掌,看起來觸目驚心。但他毫不以為意,繞過師兄,就準備坐上缺的那個位置。顯然是準備加入牌局的樣子。
「都行,你會什麼?」美女挑著眉。
「廣東的、四川的、北京的······只要你說的出來,我基本都會。」唐濟捋了捋袖子,露出線條漂亮的小麥色手臂,他勾起嘴角,挑釁道,「要是你們的玩法實在小眾到我都沒聽過,沒關係,我打一盤就能學會。」他頓了一下,似乎覺得剛才那話還不夠似的,又補充了一句,「只是不知道你們賭多大,錢帶夠了沒有。」
美女以及他的同伴們:「······」這小子好像有點欠揍。
「別,別——」張見山一看唐濟這架勢動作就頭疼,趕緊拉住他。這小子當初讀書的時候,打架、抽菸、喝酒、賭博樣樣俱全,兇猛得很。也是後來到醫院工作了,成天對著一群神經病才逐漸消停了下來。
今晚接下來他們幾個還有重要的事情做,張見山明白不能讓唐濟在這個時候出來打擾他們,把唐濟胳膊纂得緊緊的。他的眼神不由自主的往牆角那處看。
牆角躺著個背對麻將桌的人,正端著一本書看得認真。那人有一頭棕色的捲髮,看不清長相,躺在那裡身體十分舒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