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只略微掀起門帘往裡看了一眼,畢竟是皇子,不敢造次,一路上我不言不語,弘晝便也只得陪我沉默。
車外逐漸熱鬧起來,想來應是到了街上,注意力慢慢兒給各式的喊叫聲吸引過去,弘晝這才掀起窗簾子探著頭打量。
「每次出宮來都不想回去,市井裡面兒果然比宮裡熱鬧得狠,怪不得前明的武宗皇帝在宮裡還喜歡扮成老百姓,將來我也要試一試。」他說得得意,弘晝大多時候總是給人以一種不務正業的外感,而實際上卻又從未犯過錯,又深得皇上娘娘寵愛,更是與弘曆兄弟二人相交甚好,這些哪裡是一個馬虎之人可以做得到的?
「你若是那樣的話,豈不成了昏阿哥?到時候兒,只怕皇上不會輕饒你。」我趕緊給他端正思想,「就算要玩,也就過個幾年,待你有了自己的府邸,常出來逛逛就是了。」
「正是呢,倒是我糊塗了。」弘晝拍了拍自己的頭。
「爺,到了。」簾外趕車的小聲說道。
馬車突然停下,木輪子因為慣性又往前碾了幾步,只顧得往外看了,我身子不由得向前倒去。
「薴兒。」弘晝擔心的喚我,我手撐在門邊上,扭頭沖他笑:「我先下去,爺莫急。」
內心已是苦澀一片,我低著頭站在馬車邊上,弘晝便輕扶我的手臂下了車,剛要放下手臂,他卻借勢握緊我的手,我側頭看他,他卻不看我,仿佛得逞般的彎彎嘴角,這才鬆開了我的手。
「走,陪爺進去看看。」他一甩前襟,踏上了台階,我抬頭,如今兩邊風景猶在,卻只有這裡換了牌坊,之前高高掛起的祥盛二字,此刻代替的卻是烏金的雲記當鋪,弘晝站在門口向我搖手,我只得咽下痛楚忙邁著小步朝里去。
「喲,這位爺是。」看見我們的打扮,正埋頭算帳的老頭立馬打裡面跑了出來。
「爺來這裡只是問件事。」弘晝說著,故意將腰間的玉帶拉一拉,老頭眼尖,又扭頭仔細看我,我恨不得將頭縮進領子裡面,生怕他看出些什麼來。
「千兒,快上好茶!」老頭向裡屋喊道,又忙迎著弘晝坐下。
「我便是這當鋪的老闆林雲,不知大爺前來有何指教?」老頭恭敬地問道。
「這裡之前不是祥盛戲班的宅子?我不過出了次京,怎地回來就改頭換面了?」弘晝側頭問坐一旁的林雲,千兒默默地將茶水奉上便知趣的下去了。
「爺難道不知曉嗎?三月前的上元節一把大火可不就燒沒了?人都燒成灰了,您說戲班子還怎麼唱戲?」林雲心知來者是個不好打發的主子,索性坦誠相告。
「是有所耳聞,只是恰巧前幾日聽聞那安定門的英海說幾日前有疑似戲班的人出城去了。」弘晝字字說到他心裡,我們二人一致認為這掌柜必定也是知曉內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