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他絕不能喊出聲,他不能讓小州因救不了他,還害得他在彌留之時遭受苦難而自責。更不能讓小州因他的痛呼而停止給藥,那樣,他死後,小州一定會陷入無法釋懷的自責中。
若是我堅持給藥,哥哥可能就不會死了。
韓九立在心中描繪著渝州苦著臉的樣子,只是那小鬼平日裡做什麼都都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他想不出,也描繪不出那種樣子,東拼西湊之下倒不像是痛苦,反倒有些可愛。
就如同第一次見面那樣,他小小的,穿著病號服,藏在小姨背後,腦袋卻探出一點,用好奇的目光怯生生地看著他。
韓九立的心都化了。
這是他守護了半輩子的弟弟,今天,既然他無法履行承諾了,那就讓他用這樣的方法守他最後一程。
於是,韓九立就這樣倒在渝州的肩膀上,如同一條擱淺的魚,不停張嘴,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瓶子空了,可傷還在不停的蔓延,渝州用繃帶壓著傷口,他的指尖在顫抖,他的心在滴血,他找不出傷口出現的原因,想不出拯救韓九立的放法。他的腦子亂成一團,他不知道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為什麼神要給他希望,又如此無情的奪走,他不知道。
比見到韓冉姨屍體還要絕望100倍的痛苦撕裂了渝州的靈魂,他訥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我惹上了命運嗎?」
「不,因為你惹上了我。」
一個身影輕盈地落在了窗台上,他漆黑的外骨骼如同一柄巨鐮,揮砍在渝州的骨血中,揮得他皮開肉綻。
「是…你……」渝州的瞳孔縮成了針尖大小。
「不,是我們。」另一個人影也落在了窗台上,他穿著夏威夷風格的花襯衣,脖子上掛著一串繪滿佛經的錫箔紙錢,像是悲憫著世人的佛陀行者,又像是給人送葬的地獄信使。
「墨鏡男。」渝州咬著牙,擠出了這兩個字。
墨鏡男噙著一抹高高在上的嘲諷笑容,拍了拍胸脯說道,「誒呀,嚇死我了,在n市,我還以為你發現我了呢。」
渝州一愣,想起了他對蕭何愁撒過的那個謊言,他的腦袋一陣陣抽痛,痛得他想嘶聲力竭的叫喊。
然而他沒有,他只是笑,笑得那樣瘋癲,「哈哈哈哈哈哈!」
錯錯錯,一步錯,步步錯。
如果在副本中,他多問一句【清掃者】的事,那麼在山風兩人離開時,他一定會邀請卩恕前往地球,他堅信既然山風都可以定位到這顆沒有坐標的星球,卩恕一定也能。這樣,他或許就能救下這成千上億的生命。
而如果他能夠阻止卩恕追殺這兩人,那麼他至少也不會惹上這兩個強敵。
再如果,他在n市能發現墨鏡的偽裝,遠離k市,那麼,他還能保下他僅存的親人。
然而,沒有如果。「命運」在注視著他,他的每一步選擇,都將他最親最愛的人逼到了絕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