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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念執杯的手抖得厲害,散盡餘溫的茶水灑落,似一片清冷淚痕。
小夥計捧上食盒,胤祀向她告辭,而她已渾噩不知。天色很快便暗下,人人皆忙著歸家,九香居也終於漸漸沉寂,也晴輕聲道:“福晉,九爺該等急了,今兒是除夕呢。”
車轎停下,展念惶然地走入府中,不知不覺間,竟到了往跡園內。荒蕪已久的庭院只有寥寥燈火,展念卻在園中的小湖之畔,看見了佟保,不必問便知誰在此處,展念慢慢走向湖上的木橋,黯淡疏星照亮小亭的匾額。
棠心亭。
誰解海棠心,相思入骨,花開無香。
一柄長劍抵上脖頸,混著滿是酒氣的殺意,“誰?”
展念勾起唇角,竟不知該如何作答。
長劍緩緩放下,胤禟沉聲道:“是你。”
“怎麼知道是我?”
胤禟轉身,舉杯欲飲,展念按住他的手,“你病剛好,這麼冷的天,跑到此處喝酒做什麼?”
胤禟甩開她,冷冷道:“趙阿離,你若閒來無事,大可去關心你的好師父。”
“那個琴師不是莫尋。”
“不是?”胤禟勾起唇角,“真可惜。”
展念輕輕抱住他,低聲喚:“胤禟。”
胤禟渾身都僵住了,他不可置信地問她:“你方才,說什麼?”
展念無比清晰地重複了一遍,“胤禟。”
黑暗中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聞耳邊傳來劇烈的呼吸聲。展念的心緊緊揪起,其實,他一直都這樣好哄,只要簡單喚他的名字,便半分脾氣也沒有的人,為何,竟與她聲嘶力竭、糾纏不休了這樣久。
她想告訴他,對不起。
尚未來得及開口,遠處燈火驟然一暗,十數個黑影越過牆頭,短刀長劍,一時皆向小亭撲來,佟保迅速拔劍,厲聲對也晴道:“去叫人!”
佟保雖擋在橋前,卻攔不住十數人的劍鋒,胤禟立即將展念護在身後,執劍迎上數道白刃。展念緊緊貼著亭柱,鮮血濺上她的衣裙,她不知那是誰的。
侍衛來得很快,然而棠心亭兩邊臨水,易守難攻,想要救人更需時間。
為首的冷靜下令:“先取九福晉。”
展念大驚失色,漫天的刀光劍影混著血腥氣向她撲來,她從未見過殺戮,腦中早已空白一片,胤禟的劍比白日少了許多章法,只能勉力用身體護著她,忽然一聲悶響,展念看見身前的人影一晃,長劍沒入胸口,“胤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