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告訴你了。”
“我知你想讓我寬心,可這幾日,反是我安慰她多些,”展念搖頭而笑,“她連李太白‘浮生若夢,為歡幾何’的感慨都搬出來了,倒讓我想起三十七年的塞外,‘人之一生,隙中駒,石中火,夢中身,本也是易燼之物。然縱身處窮荒絕島,仍欲出其光焰’,不知八爺的案頭,可還燃著夢甜之香?”
胤禟淡淡看了她一眼,“十數年的舊事,難為你記得一字不差。”
展念愣了半晌,忽地笑出聲來,忍不住伸手揉上他的臉,“十數年的老醋,難得你釀了這樣久。”
胤禟皺眉,避開她的手。
展念將他堵在牆角,不許他躲,踮腳湊近他,“我還記得,有個人說,‘你與八哥,倒是默契知心’。”
胤禟抿唇扭頭。
展念偏要扳過他的頭,胤禟見她意態難得飛揚,仿佛數月的鬱結短暫消散,本欲避開的動作不由頓住,遂任她動手胡鬧。
展念胡亂揉搓他彆扭的眉眼,“我給你猜個燈謎啊?”
“不猜。”
“凡心共白首,猜。”
“……”
“你好歹接一句嘛。”
胤禟默然半晌,經不住她上下其手的折騰,沒好氣道:“妻兒熱炕頭。”
展念笑得差點撲倒。
胤禟素來淡泊知禮,奈何展念市井混跡多年,若論清濁,他為清,她為濁,不知何時,她隨口的坊間混話被他學去,偶爾氣急敗壞時,竟也能說起一二句,“凡心共白首,妻兒熱炕頭?九爺可真是白沙在涅,與之俱黑啊!”
胤禟見她笑得開懷,禁不住唇角微彎,泄露出一星半點的笑意,然而轉瞬又繃起臉,緘口不言。
胤禟的臉被她捏得變形,然而依舊十分生硬地皺著眉,簡直是可愛至極的模樣,展念生出一種罪大惡極的愉悅,她更加湊近,貼上他的唇,“心都化了,快讓我親一下。”
下一瞬,被抵在牆角的,變成了她自己。
胤禟一手攬住她的腰,一手墊在她的腦後,免她直接貼上冰冷的牆壁,欺身吻在她的唇邊、耳畔、頸間,展念招架不住,連聲討饒,胤禟冷冷問她:“凡心共白首,猜?”
“九九九,九哥哥饒了小的吧。”
“默契知心?”
“這不是你自己說……沒有的事!你別過來!君子動口、君子動手不動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