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紳殷德帶著堂兄過去時,但見他阿瑪正悠閒的立在窗畔逗著一隻花頭鸚鵡,笑眯眯的給它餵食。
聽見腳步聲的和珅抬首一看,遂將食碗往旁邊兒一遞,小廝恭敬接過,默立在一旁。
到紅木架前淨手的檔口,這兩個孩子已然進門朝他行禮,接過丫鬟遞來的巾帕擦了擦手,尤其是拇指間戴著的羊脂玉的扳指,他擦的格外仔細,瞧見侄子的身影,和珅笑應道:“宜綿來的真是時候,倒省得我再讓人去你家中傳話。”
但看他伯父笑意昂然,想來應該是好消息,宜綿不禁猜測,“可是關於我阿瑪的?”
吩咐人上茶之後,和珅這才朗笑轉身,撩袍坐於榻間,擺手讓他們兩兄弟也入座,眉眼間是抑制不住的欣悅,
“你阿瑪這回可算是辦了一件漂亮事兒,彈劾屬實,那李天培這回入京,私帶桅木有一千九百五十根,共欠淮安、宿遷兩地木稅銀一千二百六十七兩,以公謀私,罪大惡極,被皇上發配伊犁,而這木材是幫福康安所運,福康安也脫不了干係,罰總督俸十年,公爵俸三年,阿桂則因包庇官員被交由吏部議處,簡直大快人心吶!”
宜綿還以為這回福康安要被重懲,哪料竟只是罰俸,“一年的總督俸一萬六千兩,公俸八百兩,對旁人來說也許不少,可對福康安而言,不過是九牛一毛,無關痛癢,咱們皇上說好的要嚴懲,到頭來不過如此嘛!偏心可見一斑!”
這結果早在豐紳殷德的意料之中,是以並不驚訝,“那可是他的親侄子,皇上怎麼忍心嚴厲懲處?這會兒說罰俸,指不定哪天心情一好又給免了,此事一過,誰還敢揪著說什麼?”
和珅也曉得不可能僅憑這個重創福康安,他所期待的,不過是弟弟的利益,雙手合十的他眯眼笑道:“福康安罰多罰少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阿瑪被皇上嘉獎,已打算升他為兵部侍郎,文書已然下放,你阿瑪很快便可回京任職!”
聞此訊,宜綿與豐紳殷德相視一笑,喜不自禁的拱手感激道:“還得多謝伯父指點提拔,阿瑪他才能得皇上賞識,迅速升遷。”
和珅此舉,自有他的深意,“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你阿瑪是我兄弟,我當然要對他格外幫襯,你們兩兄弟也要互幫互助,將來我們老了,朝堂便是你們的天下!”
豐紳殷德又豈會不明白,他阿瑪是不服輸的人,此次皇上對福康安的懲處,阿瑪必定失望,只是不願意說出來罷了,花了這麼大的代價去公開彈劾,末了福康安仍任兩廣總督,只不過破了點兒小財罷了,往後福康安歸京,定會伺機報仇的吧?
不過這是後話,將來的事誰也說不準,好在他叔叔和琳因此而升職,也算喜事一樁,眼下最為頭疼的還是如何緩和他和容悅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