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蘞的眼淚啪嗒啪嗒落下,可始終是一言不發。
良久,她這才道:“奴婢,無話可說,奴婢深知犯了這樣的大錯,無顏求得皇后娘娘的原諒,只求皇后娘娘看在奴婢一家多年侍奉在富察府,懇求皇后娘娘不要遷怒於奴婢的家人。”
說著,她更是磕起頭來,一下又一下,磕的是砰砰直響。
寧箏向來見不得這樣的場景,忍不住別過頭去,可在清朝就是這樣,一人犯錯株連九族,更何況白蘞這犯的是大錯。
但她終究還是不忍心,只道:“好,本宮答應你你,可本宮想知道,你究竟是在替誰燒紙?”
她的第一反應是白蘞知道自己要死了,這是在為自己燒紙,可想想又覺得不對勁,白蘞既然連死都不怕,又怎麼會為自己燒紙?
她又一想,這白蘞會不會是在替自己身邊的朋友燒紙,不過也不太對,就算是要燒紙,也是偷偷摸摸的選在別的時候,如何會選在這個緊要的關頭。
白蘞抬起淚眼,嘴裡里卻是蹦出了一個讓寧箏怎麼都想不到的答案,“奴婢在長春宮裡燒紙,自然是在給長春宮的主子燒紙啊!”
寧箏聽聞這話,臉色倏地變了,下意識站起身來,“白蘞,你到底在說什麼!”
她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白蘞的眼淚卻是落得愈發厲害了,直勾勾看著寧箏,揚聲道:“奴婢是在替皇后娘娘燒紙啊,娘娘,奴婢就算是到了九泉之下,也會保佑您的,奴婢,在黃泉路上等著您,不會讓娘娘太孤單,奴婢願用自己這條賤命,生生世世護著娘娘平安康泰啊!”
寧箏心裡一個咯噔,往前走了兩步,卻還是遲了。
白蘞咬舌自盡了。
寧箏看著曾經朝夕相處的一個人就這樣癱倒在自己面前,嘴角流著血,也顧不上什麼背叛不背叛,揚聲道:“宣太醫,快宣太醫啊!”
銀硃帶著宮女們急匆匆進來,平素訓練的再有條不紊的宮女們如今也亂了套,有的忙著去請太醫,有的忙著扶白蘞去床上,有的忙扶著寧箏出去,免得染上了晦氣……
太醫很快就來了,可到底還是遲了一步——只說白蘞是使盡了全身的力氣,別說是太醫們過來了,只怕是大羅神仙在世,只怕也救不了白蘞了。
寧箏聽聞這話的時候,心裡是說不出的難受,她是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紫禁城的殘酷,二阿哥永璉死的時候,她還不是這具身體的主人,所以她感受不到;和敬公主不能養在自己膝下,她卻還能日日瞧見,所以也感受不到……如今,一個活生生的人就在自己面前死了?
她只覺得自己的心木木的,麻麻的,抬手一摸,自己的臉上居然有淚。
她混跡職場六年,參與過無數次職場內鬥,早以為自己心如磐石,有人因為自己死了,她十分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