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易微,臉色一陣紅一陣白, 眸光古怪的瞪著程徹,似乎有千言萬語要訴說,亦像有滿腔憤懣要抒發,程徹還以為是自己動作大了些, 用水濺濕了大小姐的衣服, 便忙不迭地道歉:「微兒, 對不住, 我……我不是有意的。」
易微看著面前男子撲閃著狹長的睫毛, 一滴晶瑩的水珠順著下睫毛滑過眼瞼, 悠悠然然地停在顴骨的高處, 滯留片刻, 又順勢而下凝在形狀優美端正的下頜。「啪嗒」,隨著水珠一同落下的是易微洶湧的淚水。
「你煩死了!」少女像只受傷的小獸般咆哮了一聲, 縮到柳七懷裡嗚咽起來。
程徹被吼得直縮脖子,一邊用腳踩著水,一邊有些委屈地看向沈忘:「我又咋了?」
沈忘又好氣又好笑, 衝著程徹伸出手道:「先上來再說。」
一陣鬧哄哄的騷亂之後,這邊廂沈忘陪著程徹烘烤衣服, 那邊廂霍子謙和柳七則好言安慰著易微,兩撥人分工明確,涇渭分明,程徹時不時地探頭去看易微那邊的情形,可少女始終縮在灌木叢籠罩的陰影里,看不清表情。
沈忘輕輕拍了拍程徹的胳膊,勸慰道:「小狐狸沖你發火倒是件好事。」
程徹的濃眉虬結成一團,顯然極是苦惱:「這有什麼好的,她都不理我了。」沈忘看著眼前八尺長的漢子抱腿蜷著,用樹枝一下一下撥弄著火舌,輪廓濃重的眉眼裡皆是不解與憂心,心中暗笑:若是那幫水匪見到曾經的天煞神成了這副模樣,恐怕棺材板都壓不住了。
「小狐狸不是不理你,她是害怕了。」
「害怕?」
「害怕你因為她一句激將之言,一去不返;害怕再也見不了你的面。」
程徹聞言,面上表情一松,大剌剌的笑容又浮上面頰:「嗐!這有什麼可怕的,我可是鎖橫江,還能在這小水溝里翻了船嗎?我去跟微兒解釋解釋!」
說罷就欲起身,卻被沈忘一把拉住:「不可,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話嗎?最喜歡什麼就最害怕什麼,這個時候,你得讓小狐狸靜一靜,自個兒想想明白。」
程徹倒抽一口冷氣,太陽穴突突直跳,臉瞬時紅了個透,舌頭也僵直得結巴起來:「當……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