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橫越小河的小板橋,柳七和沈忘便踏上了篦子巷的路面。一路上,柳七多次要求給沈忘把脈, 都被他橫欄著豎擋著,說什麼也不依,到最後竟是連「男女授受不親」的訓誡都搬了出來,讓柳七又好氣又好笑。
不過, 沈忘現在的身體已經是無須把脈也能明顯看出的虛弱了, 一路上他幾乎是走一陣便要歇一陣, 行在板橋上更是晃晃悠悠, 腳步虛浮, 柳七隻能用力拽著他的袖子, 謹防他一不小心摔下河去。
終於在日落之前, 二人到達了篦子巷的最深處, 幾乎是一眼便將魯盡忠的宅院認了出來。它同自己的主人一樣,歪斜著身子, 矗立在一眾平整簇新的瓦房之間。細看它的牆面,竟不僅僅是磚石壘砌,還混雜著貝殼和碎石子。很難想象, 在這樣商鋪眾多的城中心,還會有這樣窮困潦倒的人家。
小瓦房的門是竹子編的, 辨不清年份,看竹子老化的程度幾乎可算是前朝遺物,輕輕一扣便發出喑啞的呻//吟聲。為了出行方便,沈忘和柳七都是男裝打扮,沈忘更是戴上了大帽以掩藏面容。廢舊的老宅前突然來了兩位面容俊逸的少年郎,引得周邊的鄰里都探頭探腦地向著這邊張望。
「你們是要找誰啊?」一位正在自家門口曬太陽的花甲老人好奇地問道。
「老人家,我來尋一位年輕人,他叫魯盡忠。」沈忘微笑著彎起眉眼,從容不迫地說著瞎話。
「小伙子,他是欠了你的錢嗎?」一位河畔洗衣的婦人也插進了話頭問道。
「真讓您說准了大嬸,在下和舍弟此番前來正是為討要一筆陳年舊帳,還請諸位幫忙引見。」沈忘就坡下驢,順嘴胡謅道。
那婦人和老人無奈對忘了一眼,皆是搖了搖頭,嘆息道:「作孽啊,小伙子,你這筆錢,怕是要不回來了,趁著天色還早,快些回吧!」
「這是為何?魯盡忠是搬家了嗎?」
老人揚起手杖,指了指那幾乎快要脫出門框的竹門:「魯家人最近算是倒了大霉了,前些日子,這家老太太被一幫凶神惡煞的人請走了,麼兒……也就是魯盡忠想攔,奈何對方人多勢眾,倒是討了一頓好打。從那時起,魯盡忠就沒有再回來過,他欠的糊塗帳可不算少數,這些日子裡來討債的人也有,但都是無功而返,所以啊,我勸你們倆娃娃也快些離去吧!」
「是啊」,洗衣的婦人一副深諳內情的模樣神秘道,「我聽說,那魯家小子犯了事,被官府捉去了,也不知何時才能出來。魯家老太太也是命苦,養了這般不成器的兒子,臨到老了,還要經受這般磋磨喲!」
「哪像吳嬸你,兒子爭氣,女兒高嫁,福氣尚在後頭呢!」老人捋著長髯誇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