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發生了什麼?」沈忘向前傾著身子,視線越過公案在陳氏夫婦的臉上梭巡。陳其光的眼角有些細微的抽搐,陳夫人的面色更白了,染著蔻丹的長指甲此時斑駁一片,而她還在不自覺地用手指摳動著。他們的臉上都清晰地寫著兩個字:恐懼。
「夜裡……府上鬧了狐狸。夫人極怕狐狸,當下便亂了方寸,幾乎暈死過去,府上一時大亂,草民也忙得焦頭爛額,待將那狐狸趕出府門,更是累得支持不住,便同夫人歇了個把時辰。」
「待我們醒來,才想起家里還有新娶進來的裴柔,她畢竟也是八抬大轎抬進來的新婦,總那麼關著也不是個事,便遣下人去開偏房的門。可去了才發現,偏房的鎖不知何時早已被打開了,而房中空無一人。」
「那裴柔去了哪裡?」
「你把我女兒藏到哪裡了!」裴從幾乎是和沈忘異口同聲地喊了出來。
陳其光擦了一把額上的冷汗,緩緩道:「我們將府上尋了個遍,最終在提前預備下的新房裡找到的她。當時的新房房門是從屋內反鎖的,裴柔躺在床榻之上,胸口插著一把剪刀,已是死去多時了。門是被撞開的,府上的下人們都看著,房中也無旁人,裴柔定是殉情自戕無疑。」
「房中只有裴柔一人?那你是否檢查了窗戶四角,或者衣櫃壁櫥箱篋這些能藏人的地方?」
一滴冷汗順著額角流淌下來,陳其光顫抖著吐出一口氣,道:「不敢欺瞞老爺,但草民當時真的顧不上檢查這些,因為房間地上還躺著……躺著小兒陳文哲。」
第119章 歧路冥婚 (五)
此言一出, 侍立在沈忘左側的霍子謙全身猛地哆嗦了一下,沈忘轉頭,安撫地看了一眼自己嚇得面色煞白的刑名師爺, 霍子謙報之以自責而無奈的苦笑, 沈忘繼而問道:「本官方才聽你說,陳文哲的屍體是被停放於後堂,現在怎麼又在新房的地上了?再者說,新房不是從內反鎖的嗎?」
陳其光汗如雨下,叩首道:「草民同大人一樣, 對此間蹊蹺一無所知。昨晚草民可是同夫人一起,為小兒換好了壽衣壽鞋,收拾停當之後才離開的,誰知道怎麼一大早起來, 小兒的屍體又到了新房之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