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夫人抖如篩糠,仿佛正在聆聽著人世間最可怖的故事:「我不信!我不信……你在騙我,你在誆騙我!」
「裴柔脖頸上沉香燃盡的油脂,陳文哲嘴唇上被河豚毒所誘發的皰疹,都是他曾經甦醒的證據。陳夫人,你不是不信,你是不敢信,畢竟,虎毒還不食子呢……不像你。」
在陳夫人被衙役帶走之時,整個樹林都迴蕩著她崩潰的尖叫,這位曾經自視甚高的高門貴婦已然瘋了,也許,死亡對於此時的她而言,反倒是一種解脫。陳文景則緊攥著沈忘的衣擺,哭喊著自己沒有殺人,自己對裴柔是真心的,若不是易微氣不過,狠狠在他眉心上踹了一腳,只怕再來幾名衙役也拖不走這位力大如牛的陳百戶。
待得塵埃落定,東方已經現出淺淺的魚肚白,沈忘鄭重其事地向幾位虬髯大漢拱手行禮道:「感謝諸位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沈無憂在此謝過。」
幾名大漢慌忙躲避著沈忘的拜謝,一疊聲地道:「哎呀媽,沈大人,可別!咱們都見過多少回了,就是不沖老大的面子,您沈大人一招呼,咱們也絕無二話!再說了,沈大人的威名在咱們江湖上也是響當當的,能幫您干點兒事是咱們的榮幸!」
程徹站在他們身旁撓著頭傻笑,倒是一點兒也沒有綠林總瓢把子的架子。
沈忘笑著拍了拍大漢肌肉虬結的胳膊,朗聲道:「下次若再有機會,只怕還要麻煩諸位!」
大漢們也大笑著哄然應道:「只要酒肉管夠,有事兒您自管開口!」
送走了諸位綠林好漢,沈忘斂了笑意,轉首沖身旁的霍子謙道:「子謙,裴氏夫婦如何了?」
霍子謙道:「果如沈兄所料,正是陳夫人以重金邀買,裴氏夫婦才決定息訴的。荒唐的是,那白花花的銀子還沒在老兩口手裡捂熱,便被那不成器的兒子搶了去,只怕現在分文不剩,還欠了一屁股賭債。」
「天理循環,報應不爽!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沒有了孝順的裴柔,我看那倆潑皮無賴還怎麼活!」聞言,易微咬牙切齒地拍著巴掌,她始終對裴柔之死耿耿於懷,這次能親眼見證害死裴柔的人,瘋的瘋,慘的慘,心裡總算是痛快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