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再往前呢?你看到的什麼?」
「我看到……看到了殷擇善的臉?」黃四娘歪著頭,仔細回想著。
「啊,對,那再之前呢?」
「嗯……我看到殷擇善跌跌撞撞地往回走……」
沈忘笑著頷首:「這就對了,本官方才差點兒忘了。」說完,他自顧自地微微抻長了脖子,看向堂外街道的方向:「程捕頭該回來了吧?」
就像是在回答沈忘的自言自語一般,街道上真的出現了程徹的身影,而他身後則跟著一位陌生的女子。那女子的眉眼生得頗為嬌俏,一身淺緋色的衣裙更是將這種骨子裡散發出的柔媚放大了數倍,襯得人面桃花,相映生輝。二人行來的方向正是歷城縣衙,圍在堂外觀審的百姓們又開始新一輪的小聲議論。
「欸?這不是子衿姑娘嗎?」
「你認識?」
「這……這誰不認識啊,就是咱們濟南府的花中魁首啊,就是廣寒樓的頭……」
一聲清脆地巴掌聲響起,議論聲驟停。被扇了一個耳光的男子垂頭喪氣,喏喏不敢言語,只是心中暗罵自家的母老虎不留情面,竟然當眾讓他下不來台。而他身旁向著他怒目而視的婦人則放下了扇紅的手,往地上恨恨啐了一口,掉頭便走。
那男子戀戀不捨地看了眼走上堂盈盈跪下的子衿姑娘,又無奈地看向自家媳婦兒遠去的方向,糾結了片刻,還是急匆匆地向女子消失的街道追了去。走之前千叮萬囑一旁的鄰居:「你看完了可告訴我結果啊!」
堂外這一場小小的鬧劇,並沒有影響堂上人平和審慎的心境。廣寒樓坐落於估衣街口,是濟南府最為有名的青樓,而這位子衿姑娘正是廣寒樓艷名遠播的頭牌。
在南菀的講述中,沈忘準確地捕捉到了「濃重的脂粉味」這一關鍵信息,而再聯繫上這位「有了黃金屋,只要顏如玉」的殷大狀,不難猜測他可能會去的地方。於是,沈忘便遣程徹到濟南府的幾家花樓探問探問,果不其然,頭一家廣寒樓便尋到了他們需要的證人。
這時,屏風後傳來低沉而陰冷的女聲:「你下次再派他去這種地方,就試試看。」沈忘面色一白,仿佛感覺鳥銃黑洞洞的槍口直頂在背上一般,連忙輕聲安撫道:「這次是我思慮不周,下次絕不再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