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張綽平始終咬緊了不鬆口,沈忘嘆了口氣,道:「張綽平,我知你有難言之隱,可將性命喪在這詔獄之中,便真的能實現你預想的目標嗎?」
「就算不行,你還能幫我不成?你可知道,此時你的腦袋和我也是綁在一起的,若是無法順利結案,你也是吃不了兜著走。有這個時間勸我,沈無憂,你不妨想想該如何從這個泥潭中全身而退吧!」張綽平歪著頭,眸子裡儘是戲謔的笑意。
沈忘也笑了,面對張綽平一再地挑釁,他依舊面色如常:「既是接了這個案子,本官便從未想過全身而退。在這一點上,你我倒是殊途同歸。」
張綽平怔了怔,竟是難得的沒有反駁,晃了晃腦袋便垂下頭去,似乎對沈忘的反應也頗為無奈。
「我們走吧!」極有默契地,沈忘也振衣而起,對程徹和易微道。
「他這般油鹽不進,咱們就這樣放過他嗎?」易微還是有些忿忿不平,她瞪了一眼那眼觀鼻鼻觀心,不再言語的張綽平問道。
「他既是不肯說,那我們便去找找那不得不說之人。」沈忘道。
第173章 挾刃落花 (六)
看著面前沈忘所謂地不得不說之人, 易微不屑地哼了一聲,對方也敷衍地移開了視線,正是先前那位狗眼看人低的錦衣衛百戶。
「錢百戶, 本官需調閱王大臣一案的卷宗, 還請行個方便。」沈忘微笑著對那位抱臂而立的錦衣衛道。
「王大臣?你們要查的不是張綽平嗎?」錢百戶一怔,瞪著一雙牛眼望了過來。
「怎麼,御史大人行事還需先行向你報備嗎?要不要我們先知會馮公公一聲,再由馮公公轉告你呢?」易微早就看那位百戶不順眼,此刻正好藉機陰陽怪氣一番。
「下官又沒說不調……」那位百戶翻了個白眼, 嘟嘟囔囔地走了,隱約還能聽見「狗仗人勢的東西」等不敬之語。
「什麼玩意兒啊他!」程徹氣得鼻子都要飛到天上去,沈忘好脾氣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撫道:「像這樣的錦衣衛緹騎多是京城的官宦子弟, 平日裡便飛揚跋扈慣了, 又日日浸淫在詔獄這種酷烈之地, 利用職權之便狐假虎威實在是再正常不過了, 別與他一般見識。」
「主要是他竟然敢瞧你不起!」程徹有些委屈, 這天底下能說他無憂兄弟只有兩人——柳七、易微而已, 若非他此時有了官身, 不再是能夠肆意行事的綠林驍勇, 只怕這位錦衣衛錢百戶早就被他踹倒在地,再難起身了。
「何須用他瞧得起。」沈忘笑眯眯的, 程徹的火氣也終於被那柔軟溫暖的笑容澆滅了,只留鬱悶的餘燼。
沈忘轉頭看向始終沒有說話的易微,此時少女正滿臉嚴肅地思考著什麼, 表情格外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