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忘微微一怔,突然想起了什麼,停下腳步對易微道:「小狐狸,你把手伸出來。」
易微莫名其妙地看了看沈忘,又和程徹對視了一眼,一邊老老實實伸出手,一邊嘟囔道:「不就撞了你一下嘛,還要打手板嗎?你瞧你這兄弟,小氣得緊咧!」
沈忘恍若沒有聽到易微的打趣兒,俯下身子盯著她白皙的手掌看了半晌,篤定道:「我想,我已經猜到了張綽平的另一重身份。」
「另一重身份!?」易微驚訝地看著自己的手掌,其上空空如也,除了紋路清晰的掌紋之外再無一物,「是通過看手相嗎?」
沈忘被逗樂了,他笑著搖了搖頭:「小狐狸,你說得也不算全錯。你還記得在獄中我發現張綽平的指甲被錦衣衛盡皆拔除時,張綽平說了什麼嗎?」
易微思忖了一下,道:「他說你看走了眼,他還剩一片指甲。」
「沒錯,那時他豎起食指沖我晃了晃,我發現他食指的左右兩側有著厚厚的老繭,而同樣的老繭我在你的手上也找到了。」
易微面上現出短暫的迷茫,她抬起手,衝著秋日的陽光仔仔細細地看去,突然,她的眸子猛然睜大,似乎是明白了什麼:「難道……難道他是……」
沈忘頷首,一字一頓地答道:「沒錯,這張綽平定是極擅使用鳥銃之人,方才會留下這樣的老繭。」
「原來如此!」程徹也終於恍然大悟,猛拍一下大腿讚嘆道。
「可是——」易微剛剛多雲轉晴的面色又沉鬱了下來,「大狐狸,雖然你通過老繭確認了張綽平的身份,可是你想過沒有,就算僅僅是密雲道、永平道、薊州道三處所轄的鳥銃手便有近五千人,記錄兵丁的兵志更是浩如瀚海,你要如何從這麼多人中找到張綽平呢?」
沈忘微微一笑,成竹在胸:「何須從這麼多人中尋他,咱們只需找找記錄在冊的逃兵即可。」
易微腦子轉得快,登時眉開眼笑地拍了沈忘一把,半是調侃半是稱許道:「還得是你啊!」
程徹雖然沒有完全理解沈忘的意思,但見沈忘和易微二人皆面露喜色,似乎解決了什麼大難題一般,當下也跟著憨厚地笑了起來。三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聊著,轉過一個路口,正看到不遠處的樹下等候著的柳七。
「柳姐姐!」易微歡叫一聲,丟下二人朝著柳七奔去,此時地上堆積的落葉尚未清理,微涼的秋風又席捲著薄紅赤金再附上一層,少女踩著厚實的落葉,如同一隻白鳥疾掠過融化了夕陽的長河。柳七正想著事情,躲閃不及,被飛奔而來的易微實打實地撞進了懷裡。柳七輕輕地「哎喲」了一聲,卻還是下意識地護住了懷中人毛茸茸的後腦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