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文正色道:「是。」
好奇之色頃刻間煙消雲散,易渡橋的臉色白了幾分,沒站穩似的,向後退了半步,半晌才道:「……可昨日他還好好的呢。」
看樣子是被嚇到了,孫文臉色緩下來,想上前安撫兩句這沒見過世面的凡人姑娘。
忽地,門口噔噔噔地跑進來個小弟子,橫在他與易渡橋之間,拱了拱手:「師兄,師叔要親自問話。」
此時的大理寺格外熱鬧。
大理寺卿等一干凡人官員正安安分分地待在家裡享福,大堂中原本的位置被問天閣的人占了個乾淨,遠遠望去白花花一片,活像個仙氣飄飄的棉花田。
易渡橋站在堂中,身旁的打更人顫顫巍巍地跟了過來,與她一同躲在孫文身後。
她沒管嚇破了膽的打更人,心思急轉:京兆尹已經答應了將她加進大選名單,吳伯敬求個安穩都來不及,哪還能殺他?兇手必定另有其人。
但兇手為什麼要殺京兆尹?
難不成就是為了讓喬十一這個鄉巴佬看不了大選的熱鬧?
孫文在外門弟子裡再有資歷,見了這位內門來的師叔也得規規矩矩地行禮——靈力比話音先到,輕飄飄地把他的手託了回去。
「得,禮留著給你師父行去。上次見你還沒築基,這會都混成孩子頭頭了,挺出息啊。」
再熟悉不過的嗓音落在了耳朵里,易渡橋的眼睫微微一顫。
徐青翰說話向來沒個正形,孫文一介小輩也不敢隨便接話,憋得像吃了二斤黃連:「多謝師叔提拔。」
「這麼說,後面那倆是給我的謝禮?」
徐青翰也不謙虛,理所當然地受了他的謝,抬起手向旁邊揮了揮,「我看看,這都是誰?」
孫文忙接上話茬:「這位是發現了屍體的證人,這位是京兆尹的親戚,昨夜剛和京兆尹見過面。」
徐青翰笑道:「我記得你還有個父親。不是說從江南一起來的嗎,拋下你自己出去玩了?可不夠義氣。」
低著頭,易渡橋的臉埋在了陰影里,怯怯地道:「家中還有水田要打理,我爹便先回江南了。」
吳伯敬當然沒回江南。兩人事先通了氣,決定讓他先去京兆尹府查上一查,易渡橋則跟著問天閣一道探聽情報,想辦法把他們兩個從嫌疑人里擇出來。
徐青翰頂著張二十來歲的年輕俊臉,問:「留你一個人在這,伯父放心?」
易渡橋:「……」
她想不明白這一個個的怎麼都喜歡往臉上刷綠漆,昨日是管京兆尹叫表兄,今天是管吳伯敬叫伯父,修道久了還真忘了自己年方幾何了?
遂點了點頭:「當時以為有京兆尹大人照顧,我爹自然是放心的。」
「可惜,天不遂人願咯。」
徐青翰曲起手指輕輕敲了敲把手,意味深長道,「喬姑娘,我長得又不醜,低著頭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