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她看見用月息刻出來的枯榮峰山石,價值連城的靈石在此處竟然僅是裝飾——易渡橋眼神一動,不對。它是整個護山結界的陣眼。
「飲眇字跡粗陋,易莊主見笑了。」
崔漱冰坦然笑道,「當年酒醉後隨手之作,被徒弟們保留至今,慚愧慚愧。」
易渡橋道:「峰主的字若還是粗陋,那我當真是自愧了。」
心下評判道:崔飲眇,好字。
她隨著崔漱冰向內走去,小路周圍的靈草鬱鬱蔥蔥,漫山遍野儘是濃郁的靈氣,煙霧縹緲,紫氣縈雲。比起玄暉峰,倒真是枯榮峰更像仙境。
易渡橋小心地繞開一隻突然竄出來的靈兔,那小東西毛茸茸的,親近地往崔漱冰身上蹭。他俯身把靈兔抱起來,臉上的笑容柔和得不似作假,又將那小靈兔往易渡橋的懷裡放:「你抱抱它。」
「我身上鬼氣重,莫驚著它。」
易渡橋沒伸手,只垂眼看著那隻靈兔,「哪有靈獸會親近鬼修。」
崔漱冰聞言動作一頓,頗歉意地說道:「抱歉。」
「無妨……你做什麼?」
還沒說完,易渡橋睜大了眼睛。崔漱冰一手托著靈兔,另一手虛虛扶著她的手腕將靈兔交付過去,她道,「怎得也不怕嚇到了。」
崔漱冰道:「你若對它沒有殺意,它不會逃。」
事實的確如此,靈兔在易渡橋手裡雖然沒有剛才那麼活泛,但卻平添了幾分乖覺,乖巧地蹭了蹭她的手指。
易渡橋並非斷情絕愛之人,見狀也難免心下柔軟,只覺得這小東西甚是可愛。
崔漱冰見狀自顧自地往前走去,易渡橋抱著靈兔跟在他身後,聽見他說道:「枯榮峰外常有人求藥,能進來的卻寥寥無幾,易莊主,你知道你為何能進來嗎?」
易渡橋陡然抬眼:「為何?」
他好似聽不出來易渡橋話音中的警惕之意,指尖輕輕拂過路邊長了有半人高的靈草,略略枯萎的草葉頃刻間伸展,恢復原樣:「因為你眼裡沒有欲望。」
易渡橋反駁道:「你怎知我沒有?」
她想做的事那麼多,如何能稱得上沒有欲望?崔漱冰這馬屁可沒打對地方。
「你的欲望無關自己,靈草和靈獸們就會更喜歡你。」
崔漱冰回首。有那麼一瞬間,他像與枯榮峰融為一體,整個人都好似棵澄澈無比的靈草,「我的道心是救護生靈,於是枯榮峰與庭蕪杵都認我為主。那你呢?不到百年就能修至元嬰的鬼修天才……你的道心是什麼?」
易渡橋無畏無懼地對上他的詰問,指尖輕輕地撓了撓靈兔的後頸:「道心如何,重要麼?」
她無意與崔漱冰講述這些,崔漱冰聞言見好就收,未曾追問。他整個人澄澈得幾乎透明,一轉頭就忘了方才沒有結果的詰問,摘下朵靈花遞給易渡橋:「兔子愛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