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光的正中央, 一把深紅如血的長刀懸立半空,長然錚鳴。
仙鶴瑟瑟發抖地蜷回了松樹之間,一時遍山寂然, 蒼樞山上落針可聞。
天地皆變色。
易渡橋的肩頭仿佛被什麼生生壓了下來, 鞋底在地上碾出細微的裂痕,無形的威壓充斥著整座宿火峰, 就連元嬰都這樣狼狽, 許多修行不甚到家的晚輩修士們更不必提。
那曾對易渡橋耀武揚威的天樞學宮弟子早已口吐白沫, 癱倒在地,白眼翻得近乎猙獰。
那是往生刀引來的天威。
在無法動彈的威壓之下, 易渡橋忽然覺得有些不解——都說修至大乘可稱天下第一, 可那不也是蒼天之下麼?這樣被人壓了一頭的第一,到底有什麼好爭的。
修士們窮盡一生地去爭去搶那些靈石秘籍, 難道就只是為了在「天下」占據一席之地麼?
這樣想著,映在她眼裡的天雷被往生刀盡數接下, 雷雲徹底散了。
那刀身上刻著道道銘文,繁複得連斷月崖上整個護山大陣加一起都比不上半點,易渡橋想再看得仔細一些,神識觸及眼瞳時才覺出刺痛。不知不覺中,她的眼角早已溢出血來。
易渡橋抬手抹了把臉上的血,微弱的血腥氣逸散開來,好像觸動了什麼開關,被天威鎮住的修士們終於意識到了身上那不可違逆的禁錮已然解除,哄然而上,伸手夠向了往生刀。
易渡橋無端地想起她還是凡人的時候,沿海運來的蟹算不上珍奇,卻甚得她的喜愛。
於是易府餐桌上常常會有螃蟹作襯,各式吃法都讓她嘗了個遍,終於有一日她起了好奇心,要跑去廚房裡去瞧廚娘如何為她蒸蟹。
凍在了富貴仙器里的蟹還吐著泡泡,被廚娘扔進了蒸鍋里,噼里啪啦地想往外逃——後邊的鉗子卻總是會拽住前一隻的腿,互不相讓,最終只得困於蒸鍋之中,誰也逃不出去。
當時易渡橋只覺得有趣,又覺得這些蟹笨得很。而如今看來,那些自以為高人一等的修士們也好不到哪去。
有的修士善於御劍,便跑得比別人快些,飛也似的去抓往生刀。
後邊的修士自然不肯相讓,靈力像蟹鉗似的往前一抓,將那修士扯落回來,仿若蒸鍋中首批敗北的倒霉螃蟹。
修士的身子幾乎堆成了人山,易渡橋沒動地方,崔漱冰卻坐不住了。
他十指緊握,低聲道:「我還是想去。」
「去就是死。」
易渡橋自覺話說得夠明白了,頓了頓又道,「拿到往生刀是福是禍還說不定,我差不離聽明白了,李閱川不在,除了當年那位祖師爺還有誰能駕馭住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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