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以前他隨著易渡橋行走四方,也見過這樣溫暖的燈光吧。
他沒太多想, 側耳細聽房中人的對話。
跟了黃少爺他們幾個人一道, 可算讓他等到了崔漱冰不在的時候。
鬼影雖然不認識崔漱冰是誰, 但「劍靈」的直覺告訴他這人一看就是個不好相與的,一巴掌能把他扇回劍里。
故而崔漱冰在的時候, 鬼影都不太敢探頭。
「……我說過了, 好好看住崔漱冰,這會又讓他跑哪去了?」
說話的正是黃少爺, 他滿臉不耐煩,指尖一下一下地叩著桌面, 「大計在即,容不得這般差池。上一個感情用事的是什麼下場還用我多說麼?」
他嗤笑一聲,「想那易行舟位列國師,想做什麼做不得,非得去惹那鬼尊。私動往生刀也就算了,這下連命都給賠了進去,豈非蠢貨。」
旁邊跟著的侍從訥訥應聲:「屬下知錯。」
人後,黃少爺一把將紈絝的殼子卸了。明明五官絲毫未變,落在鬼影眼裡卻覺得奇怪得很,似乎有一層凶戾算計的霧蒙上了那雙笑眼,叫人看了心下生厭。
他仰頭把茶喝了,咂咂嘴:「不愧是衣錦鄉,連茶都和東楚的差不多。」
見狀,侍從又替他續了一杯。
許是這等會看眼色的行逕取悅了他,黃少爺哼笑道:「就是不知道這衣錦鄉還能興盛多久。」
鬼影忙凝神細聽。
黃少爺身為凡人,自察覺不到上邊有人在聽梢。他毫無防備地說道:「問天閣已不成氣候,你可知我留下崔漱冰是為了什麼?」
侍從:「屬下不知。」
「蠢。」
黃少爺漫不經心地將茶盞放下,「西域匪徒橫行,我們那些靈草與仙器勢必會被人盯上。而這世上……哪還有比一個心善的修士更好用的護身符?」
鬼影正聽得津津有味,忽然,他渾身寒毛都激靈一下豎了起來,不等多想,鬼影的周身靈力霎時運轉,憑空竄出去了十數尺。
他脊背繃成了一把長弓,半伏在屋檐瓦片之上警惕地看向他原本站立的位置。
那裡如今站著個男子,鬼影認得——黃少爺他們口中的崔漱冰。
來者是敵是友尚且不知,鬼影警惕地緊盯著他,一時沒出聲。
反倒是崔漱冰的神識鋪散開來,在描摹至鬼影的臉龐時微微一愣:「是你?」
不對,不對。徐青翰的命牌明明碎了,應當死了才對。
莫非沒死?
鬼影:「……」
他們認識嗎?
他把崔漱冰的話歸結進了攀關係一列,道:「別亂攀關係。」
崔漱冰:「……」
許是被這翻臉不認人的師侄驚到了,他愣了會才反應過來:「你不認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