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硯是蒼生道的最後一桿旗。
受到了靈力的滋養,叢生的藤蔓飛快盤踞在了岑硯沉入山中的痕跡之上,很快便將其掩蓋得一乾二淨。
地動不知何時停了下來,整個大楚回歸平靜。許風有些擔心地看向默然而立的少女,生怕她會悲傷之下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來。
但他想像的場景終究是沒有發生。
岑小眉下意識地摸了摸心口,就在剛才岑硯赴死的時候,她覺得她整個人都要被兩種莫名的情緒劈成兩半。
一半叫囂著要她放下大局去救兄長,另一半又判斷說只有這一種破局之法,若是此時加以阻攔,必定功虧一簣。
後者占了上風。
都說兄妹血親間皆有感應,此刻岑小眉的心空落落的,她卻體會不到何為悲傷,何為痛苦,更不明白為何要阻攔岑硯,遂也不會落淚。
無情道本該如此。
「保護兄長」與其說是她的願望,更不如說是那個未曾築基的岑小眉的。
她終其一生,都在大惑不解地完成年少的願望。
塵埃落定後,萬物都在恢復正軌。
苗疆,陶家峰轟然倒塌,古老的油燈碎了一地,陶家人不待逃出去就已經與族中數百年的秘辛共朽。
劍冢亦不知所蹤,再不可尋。唯有多年後人間多了個「莫先生」,專做打鐵的活計,打出來的馬掌比附了仙術的還結實。
南疆,銀蓮宗與合歡宗的修士不知何時混在了一起,地動停了,上百個修士不約而同地往地上一坐,間或還給旁邊芥子見底的修士遞兩塊靈石。
緩過氣後,兩派弟子形象生動地演繹了一出何為「大眼瞪小眼」。
方才還和諧非常的氣氛陡然變了。
仇敵相見,異常尷尬。
北蒙,碎土與草葉子齊飛,滿草原亂竄的羊結結實實地拱到了嘎爾迪的腿,拱得他一屁股坐進了半塌的包帳之中,差點沒讓木棍子杵了腰。
斷月山莊與不回頭關除了塌了幾座屋舍並未遭到大害,祁英被餘震抖了滿腦袋的樹葉子,擺了擺手:「替我修書一封,多謝易莊主。」
東楚,天樞學宮與問天閣在凡間歷練的弟子們已經自發地四散開來,去往每一處城鎮救治凡人。
丹修的藥不要錢似的散了出去,器修替凡人們修好了破破爛爛的屋舍。陣修與符修的各色法陣符文轉瞬貼遍了街頭巷尾,將餘震壓回了地底下。
至於劍修……劍修感覺他們能幫人劈個柴火。
西域,眼見紅雲終於散去,易渡橋暫時鬆了口氣。
經過淬鍊後的神識明顯比之前凝練,她摸了摸不安地纏在她萬重山的腦袋,低聲道:「我知道還沒結束。」
她又向劉憑雲說道:「我們去找談妙。」
崔漱冰心領神會,將一把月息按進了傳送法陣的陣眼之中。
「此陣連通問天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