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朕要你繼續好好做這個儲君,做朕的左膀右臂,你聽是不聽?”康熙仍舊看著菩薩滿目慈悲的樣子,將捻著佛珠的左手背在身後,每一個字都擲地有聲。
“兒……兒臣遵旨——”胤礽硬著頭皮回答了一聲,他知道自己逃不掉了,根本沒有別的選擇。
“你回去罷,朕和你皇后額涅在這兒再陪陪太皇太后。”三更將至,康熙見規勸胤礽的目的也達到了,便無意留他,只抬抬手讓他回毓慶宮歇著。
“顧問行這老東西倒是機敏,怎麼竟偷偷跑去找你了!”顧問行帶著胤礽出去後,康熙才鬆了一口氣握住佟懿兒的手道,“也得虧你趕過來,不然朕還不知怎麼收場呢!”
“保成這孩子,怎麼忽然產生這種念頭了,倒真是嚇人一跳……”佟懿兒的心到現在還撲通撲通跳得厲害——若是真因為她提前“暴露”了索額圖,害得歷史上想當皇帝而不得的胤礽突然有了視天下如敝履的念頭,自己的罪過可就大了。
“其實朕看這孩子從小到大都夾在朕與索額圖之間左右為難,只不過這次徹底爆發出來罷了。”康熙雖然動了怒,但畢竟是知子莫若父,胤礽的內心糾結他都看在眼裡疼在心上,“朕斥責他也是想罵醒他,結果證明還是你的好言安慰更奏效。”
“所以啊……孩子終究還是不能沒了娘,做父親的從來都是嘴硬心軟,做兒子的往往只瞧見嘴硬了。”佟懿兒的眼角漸漸濕潤了——康熙二十八年之後的康熙倘若沒有了皇后,又有誰能像佟懿兒今日這般替他們父子解圍呢?
“朕是皇帝,又是阿瑪,何況皇祖母自朕小時候起便一路罵過來——你又不是不知道!”康熙攬著佟懿兒的肩膀,二人共同抬頭仰望新制的太皇太后畫像,那張肖似莫言的臉龐現在永遠不會耷拉著了,總是掛著笑容。
“皇祖母自三十多歲便守了寡,又經歷了世祖爺的事,想軟下來只怕都不成。”佟懿兒很感謝太皇太后與康熙攜手締造了現在的太平局面,只有在這樣涓涓細流般的歲月靜好中,才能讓佟懿兒這樣的慈母有發揮作用的機會,“現在畢竟是太平日子了,也該讓孩子們享享福才是。”
“懿兒你這話說得在理啊……大清根基未穩那會子是讓咱們好巧不巧趕上了,一步一個腳印走到今天,不就是想讓這些後生的日子好過些麼?”佟懿兒的話讓康熙一時感慨萬千,平三藩、除鰲拜的那些煩惱焦灼的日夜一時湧上心頭,擠滿了他的回憶——但這些回憶又不全是痛苦,因為每一個難熬的夜晚都有一個叫佟懿兒的女子陪伴在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