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的神情恍惚間已衰敗下去,灰心般委頓低迷,不發一語,只緩緩搭了福珈的手出去。
“姐姐……”直到太后走遠,殿內又復了一室寂靜,只剩下凌雲徹、移箏和葉心,海蘭才去握她的手,“皇上的傷……”
“皇上不會有事的。”如懿微微提高了聲音,用眼神提醒她隔牆有耳,她望著仍然跪在地上的凌雲徹,沉聲道:“今日事出匆忙,但最遲明日早朝,前朝的文武百官也會知道皇上受傷未醒。內廷出事,熙親王、榮郡王和承郡王都留守在軍機處值房。你去給幫本宮傳個消息,讓他們安撫前朝,但切不可擅作主張。”
凌雲徹應聲離去。
海蘭示意葉心守著皇帝,自己與如懿步入一旁隔音良好的茶室,確認無人可聽見,方不解問:“眼下太子未立,熙親王與承郡王乃皇后嫡子,行監國之責也無可厚非,姐姐何苦還要加上永琪?”她眸中似有隱憂,低低一嘆,“永琪那孩子……”
“永琪心中所向為何,你我都心知肚明。”如懿蓮步輕移,宮燈投下拖長的身影,她的笑意溶於海蘭的眼底,“然而終究他和永瓏只有一人成為大清的帝王,那餘下的那人呢?你我能保證他們兄弟二人中的輸家此生榮華,但對大清而言,那並不足夠。我總想著,若是輸的人對贏的人心服口服,還甘心為輔弼之臣,便如前朝的怡親王做個賢王,亦不算委屈。”
海蘭只是苦笑,臻首輕擺,“哪裡有這般容易?”
“咱們的孩兒,自然都不是庸碌之輩。”如懿舉目蕭索,“海蘭,我不否認我希望勝出的人是永瓏,並且在他展現出足夠的能力時,我會出手幫忙。但同時,我更加希望永琪能親眼見證永瓏的能力。海蘭,你也無需太悲觀。愛新覺羅家的男兒,從來都不是尋常人。”
海蘭點了點頭,忽又覺得好奇,“姐姐,那皇上呢?”
如懿只是輕笑:“能當皇上的,自然都不是尋常人——或者說,都已經不算個人了。”
皇帝能夠靠在軟枕上接見幾位監國的皇子,己是過了二月。數月來,皇帝身邊只有如懿、海蘭、意歡輪流照料著,他剛有精神說話的時候,倒是悄悄問過海蘭容妃為何不在,海蘭並未隱瞞,只說是太后旨意讓容妃禁足思過。皇帝聽後雖然也憂心,但畢竟力不從心,海蘭又溫言勸說,皇帝這才罷了。
不過如懿知曉皇帝不過是在隱忍,左右宮中無人敢去處置他心尖上的人,禁足未嘗不好,也可遠離後宮紛紛擾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