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唐閣做到聞名京師的地步,也不是沒有眼力見兒的。掌柜瞧著他們的背影,總覺得心裡不安,瞧瞧傳個夥計過來:“去二樓。將此事稟告主子,請他老人家掌掌眼。”
兄弟倆在隔壁的五福樓小酌幾杯,菜剛上桌子,結果宮裡突然來人叫走了胤禛。
胤祚更是鬱悶非常,下了樓吩咐回家,卻被那高唐閣的掌柜上來撲通一聲跪在跟前:“給六爺請安,奴才瞎了眼了,得罪兩位貝勒爺。”
胤祚頓覺有趣:“是哪位高人指點了你啊?”
“不敢不敢。家主人在樓上包廂略備薄酒,求爺賞臉。”
胤祚饒有興致地跟他上樓去,進了那紅綃碧幔裝點的雅座,耳邊聞得細細的絲竹之聲,眼前是極闊朗的一間廳室,大理石圓桌上羅列著滿滿的美味佳肴:通花軟牛腸,光明蝦炙,白龍曜,羊皮花絲,雪嬰兒,仙人臠,小天酥,箸頭春……
一青衣中年人候在桌旁,見了他立刻利索地打了個千兒:“奴才隆科多,給六爺請安。”
胤祚詫異萬分:“佟大人,你想請的另有旁人吧?四哥剛才進宮去了。”
“非也。奴才想請的主賓正是六爺您。”隆科多抬頭笑道。
佟家追查當年之事有了進展,然而四阿哥心思縝密,心中早有成見,又跟太子走得近。要談當年之事,他和德妃都不是好人選。
佟家還沒自大到想憑藉十幾年前的陳年往事扳倒一個皇太子,也沒奢求憑藉真相就能跟德妃一系的人握手言和,但是能種種刺,攛掇別人一怒之下去對付太子和索額圖是再好不過的了。
這樣看來,當然是性子單純,又身受其害的六阿哥更容易感同身受,義憤填膺。
果然,鴻門宴吃了大半個時辰,酒足飯飽後,兩人挪到更隱秘的內室來。隆科多先呈上一張發黃的婚書。不出所料,胤祚一看就笑了:“赫舍里氏女與佟佳氏門下包衣?將同族之女作配奴才。看來我這條命還是值不少錢。”
隆科多見他上鉤,欣慰地捋著鬍鬚:“來呀,將那賤婢的家人帶上來。”
自有手下去拖了四五個衣衫襤褸的人上來,那些人流亡多年,落到佟家手裡又吃了一番苦頭,皆是面黃肌瘦精神孱弱,乍一進了這天宮一般的地方瑟瑟發抖,還有一個精神失常大笑不止的。
隆科多的手下忙上去敲打一番,讓他們安靜跪下,然後掐媚地笑道:“請六爺問話。”
一群避貓鼠兒有什麼好問的?胤祚頓時失了興趣,大刺刺地往圈椅上叉開腿坐了,隨口問:“好吧,你們是那個萍兒的什麼人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