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開著,盛裝的洛英對門而坐,只是宮女裝束就很出挑的她,刻意妝扮後令人不敢直視。見他出現在門口,她站起身,款款地迎來,翩若驚鴻宛若游龍不外如是。
他直勾勾地看著,她嫣然而笑,上手解開他掐絲黑絲絨大氅的寶扣,道:“事情都辦完了?怎麼這樣晚?”
象煞幸福家庭的丈夫夜歸回來,妻子體貼地說上暖人心扉的話語,做丈夫的,一日的疲倦消弭殆盡。
九月的夜晚北方有些寒意了,看臨湖的窗開著,他走過去,迎面吹來的風帶著霜氣,他倒不覺得冷,只是她氣血容易不調,經不起熱,更受不得寒,道:“不冷嗎?秋寒最易致病。”
她一邊吩咐如蟬去取杏仁茶來,一邊隨著他亦步亦趨,道:“窗開著,就可以看見澹寧居,好似陪著你處理政事一樣。”
延爽樓隔湖相對,是燈火通明瓊樓玉宇般的澹寧居,她不懼寒風,以這樣的方式陪伴,怎不叫人動容?他挽起她手,仿佛觸到了一塊冰,立即捂住了,用自己的溫熱去暖,又囑人關上窗戶。兩人攜手相對而站,他細瞧她的眉眼唇鼻,處處好的動人心魄,想來,楚襄王的神女,曹子建的洛神,也只會相形見絀。一個男人,對這樣一位女子念念不忘,是順理成章的。更何況她的好處不限於此,她會繪畫,喜詩詞,精算學,通天理,聰慧異常,一點就通,更皆心地純良,什麼都不為,全心愛他。想自己幼年以來日日如履薄冰,為宗室江山費盡心機,苦心經營三十一年,社稷昌盛,可人心越來越涼薄,身邊一點私慾都沒有的,可謂一個都沒有。沒想到,年屆不惑時,天降瑰寶慰他寂寥,人生,可算得圓滿了。
他一停不停地看,她含羞帶笑地問:“看夠了嗎?”
他神采飛揚地回:“沒個夠的時候。“
拉著她,把人擁在懷裡,用自己的寬厚溫熱去包容她的單薄寒冷,問:“你這些天,過得好嗎?”
“不好!”她嘟著小嘴,聲音軟糯地象水磨糰子:“你說一旬,這都半個月了,來了也沒個通知,突如其來,人家都沒有準備。” 說到此便打住,驚奇地發現了自己嬌嗲的一面,心想這人大概不是自己。但是他神情頗為專注,很受用的模樣,等著她繼續說下去。
她低頭笑,把春水蕩漾般的梨渦和蝶翅翼動般的睫毛展示在他眼前,抬頭時,清澈的眼底似有寶石發光:“我熱戀著你。時時刻刻都想見著你。”
心旌搖曳!與她相愛,此刻是這世上唯一的一件要事。他圈緊胳膊,恨不得把她裝入腹內,道:“朕的時間有時候自己也做不得主,已經儘量抽身了。朕也日日想你,只可惜你不願去紫禁城。再問你一次,就此隨朕入宮,若你執意不要名份,就作朕的貼身侍女,如此可時時相見,豈不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