觸目驚心,勃然大怒,他揪起她,擎住衣領,著力拉扯,衣襟撕掉一大片,脖子,肩膀,甚至胸前,粉色的吻痕到處都是,燈光下,似鋼刀,似毒針,使他難以呼吸。
費盡心機地給她安排門第,想方設法地提高她的地位,如珍似寶地愛護,打破規則地保護,他把感情用進去,認真地想要和她走一程,她卻這樣地辜負他。他猛甩手,她跟件物件似的,被扔出去,直接彈落在垂花門上。
"信?你有何面目說一個信字?不知廉恥的下賤女人!"他厭惡至極,恨不能立時取她性命。倉促低頭摸腰,不巧腰上沒系佩刀,極目四望,可惜四壁也沒有掛劍。
就近只有畫架,他一腳踢起,把付畫架踢得散架,畫架裡面掉出一幅畫像,他看都沒看,一腳把它踩得稀爛。她方才坐的圓杌,他舉起便要往她頭頂砸。她從地上掙扎坐起,臉白得跟紙一樣,不哭了,無畏而絕望地仰望著他,他雖然盛怒,還是懂,她在無聲地說,你要砸死我嗎?好,你砸,但是我並沒有犯錯。
下不去手,又產生了猶豫!往昔無數美好奔襲而來,有她陪伴,喝茶寫字都變得有趣。他心痛欲裂,把圓杌往後扔去,凳子對門發起了巨大的衝擊,門被砸開了,門口守著許多人,他風也似地衝出去,沒多久,門口傳來李德全溫和平淡的話音:"萬歲爺旨意,鍾粹宮即日起封,交德妃娘娘處置!"
天堂地獄,不過霎那間的轉變。鍾粹宮的宮人太監,嚇得噤若寒蟬。洛英卻自行從地上爬起來,跌跌撞撞地往垂花門後走去,如蟬跟到床邊,剛想開口,她已倒在雕花床上,扯過錦被,一聲不吭,悶頭悶腦地把自己整個包住。
發生了太多事,從頭到腳無一處不累,她沒多久就昏昏沉沉地睡去,迷糊間回到了現代,她的導師霍夫曼興奮地宣布時光機器研製成功,實驗室的同事都鼓掌慶賀,一時彩帶香檳繽紛,轉眼所有人都消失了,霍夫曼變成了康熙,她驚喜地偎上去,問,你怎麼來了,他道,我放不下你,特地帶你回去。她為難地說,我怎麼能跟你走呢?她們都容不下我。他只是笑,並不說話。
這一下子,她突然醒了,一直到天亮,再也沒有合眼。
急切的腳步聲和人們的說話聲由遠及近而來,洛英坐起身子,房門已經打開,德妃帶著一群太監宮女站在門口。
她掀被起身,坐在床沿上,披頭散髮地,還穿著昨日被撕破的襯衣,看著德妃,一言不發。
德妃三十多歲,容長臉,長年吃素,膚色看著是沒有光澤的白,她站立片刻,看洛英沒有請安的意思,便走了進來,侍女拿開凳子,她坐下來,說話細聲細氣地,沒有中氣似的:"妹妹休怪我,我是奉了皇命,不得已!"
她們都是一丘之貉,詭計得逞,暗地裡正在得意。德妃起碼錶面上還裝作溫厚仁慈的樣子。說起來,康熙即使怒著,也是有分寸地,差她來,哪怕問出點與胤稹相關地,也能保全,畢竟是他的親身母親。這一晚上,她腦子轉過來了,現在生死事小,名節事大。昨日被下藥的事,說出來查無實據,卻兜出了與胤稹的曖昧,正中他的猜忌,白白害了胤禛,她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打死不承認,保全胤禛,留自己一個清白的名節,如果死了,他總有一天會想過來,會念著她的好。這個光景了,還在意自己在皇帝心中的地位,算是無藥可救了。她淒涼地低頭一笑,道:"容我穿戴整齊,再回姐姐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