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怒哀樂,各有美態,幾日分別,回來面對這樣一個妙人是多麼地令人心曠神怡!世間凡事仿佛都在平面上進行著,唯獨她,突兀地跳出來,活色生香。他凝視著她,含笑道:“你覺得我想做什麼?”
連臉上薄薄的一層都撐不住了,剛才明明厭煩無聊來著,怎麼這會兒,心裡的快活像是要溢出來一樣呢?她決定管管自己,嚴辭道:“你休…”
他吻下來,她“唔唔”了幾秒鐘,便被封實了,說不出話來。
一有間隙,她繼續:“休…”
“休停!沒有問題!”他接口道,心裡眼裡全是蜜意。
她用手指捺住他持續往下的唇,想要說些什麼,但“撲哧”一笑先破了功,最後軟綿綿地責備:“你倒還記得有我這個人!”
“那天走的時候,你還在睡,你難得睡得沉,我就沒讓人喚醒你。”他是做什麼事都不需要解釋的,但對於她,他覺得很需要。
這才發現,不知何時起,竟然可以睡得沉到身旁的人起了身,都不覺得。多年來,她是習慣淺睡的,半夜下了雨,淅瀝瀝地全聽進耳朵里。
“那你也得讓我知道一下你什麼時候回來,讓她們帶句話給我,總不至於讓我枯等著。”
“走的時候,我也不知具體時日。有些事情,並不像預料的那樣!”這一路上觀察到防務民情,遠比坐在京城聽到的棘手,他的沉重臉上看不出來,和煦春風般轉換話題:“怎麼?就這麼想我?”
她是不加掩飾地,偎緊了他一些,點了好幾個頭。
坦率地,簡單的,一種不需揣度的輕鬆,激活了他全身的暖意,康熙發自肺腑地笑,道:“我也想你,已經以最快的方式來跟你會合。上了船,人雖不上來,心卻早已飛上來了,趁著他們在擬條陳的功夫,忙不迭地來看你。沒想到,你忒隆重,以這樣高規格接待,我都有些受寵若驚了。”
一別之後,各自懸念,總算不負她相思之意,她滿意地笑,但想深了,從他的話里,她又辯出味來,白日朗朗躺在床上,肯定有違他的聖名,且他不過是忙裡抽空來看她。她起了床,抱歉地說:“我太任性了,是不是很麻煩?”
他也起身,雙腳垂地,趿上鞋履,人卻懶洋洋地不想動,仍坐在床沿上,笑道:“是麻煩!”
洛英正對著床邊的梳妝鏡理鬢,聞言回頭佯嗔。
這一回頭卻看到了他不經意的笑,神情有些疲憊,畢竟風塵僕僕,眼角的細紋都顯現出來了,她頭髮理了一半,也忘記了,心中又憐又愧,憐他辛勞,愧自己不夠體貼。走到他面前,想勸慰他多休息,但又知道他不願意聽這些,正在琢磨著,他拾起她的雙手,像是自言自語一樣:“有了麻煩,就有牽絆,以往只當累贅,現在才知道,不,早在西北的時候就知道了,心中有牽絆,才品嘗到了幸福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