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就算我不動你,老四也不會放你,誰讓你不走運,遇到了我們。”說到這裡,自己搖起了頭,煩躁透頂的樣子:“不,不說了,這些事,都過去了,再也不說了。”
“你這次怪我,主要是因為闞聞。對闞聞,我至多是殺人未遂,見死不救。我朝律法嚴苛,對於這樣的犯人,也不會判死刑,多少有個刑期。你說說,我的刑期是幾年?你給我一個底,我好有個盼頭。”
他迴轉了頭,好像真的希望她給個答覆似的。
一片沉寂,他生氣了,把片竹葉扔進清風,站起來,走到門邊,聲音高起來:“你只會怪我,你怎麼就不怪那個闞聞?明知你心有所屬,孩子都那麼大了,糾纏你這麼多年,生怕我們夫妻團聚,他陪你來,目的是為了他自己,為了讓你心甘情願地跟他。他居心不良,他一根筋,死腦子,執念太過…”
因為離得近,聽到了輕微的腳步聲,他盼著在門縫中見到她,那條門縫卻被合上了。
“人都死了,還說他,我錯了,我又錯了!” 他看著那條門縫,細長的一條,像難於逾越的天塹。“他沒錯,錯全在我,不說了,不說了…”
房內沒有聲音,這一扇實心木門,沒有鏤空,沒有雕花,看不出人是不是在門後。他走幾步,到了窗下,紙糊的窗,無處張望,只好又回到門外,負手在背,側對著門板,說:“把所有人都撇去了,就你和我,你說說,我待你如何?我是騙過你,我是瞞過你,但是,要不騙你,瞞你,你怎麼能夠待在我身邊?我是那麼地,…”
他低下頭,那道青磚檐瓦下濾過來的白月光,斜在他的平口履上。
“那麼…地…在意你!”
門後有氣息,也許她在嘆氣,控制著,不想讓他聽到,他心頭升起了希望,巴巴地望著這道木門,腳點地的聲音,非常輕,仿佛羽毛飄落在地,他卻感受到了,以為要開門,退出一步站好,免得她一開門,迎頭看到嚇一跳。
然而,終於,那聲也遠了,消失無蹤,就是把耳朵貼在門上也聽不見。
他在門口徘徊,走幾步,抬頭看一眼這扇門,漸漸那木頭紋理的圖案都記熟了,月亮升到屋頂,不走出廊下是看不到的,銀色的世界,夜深了,風停了,蟲子不叫了,竹葉蕉葉不動了。
不再愛他!不再理他!連看一眼都不情願!他停下腳步,定定地瞅著這扇門,今天是他壽辰,按去年四月十五晚上她用淚水和紅唇做的承諾,原以為今年此時,壽宴擺在暢春園,宴後,他回到清溪書屋,她在那清溪旁邊,牡丹花前,玉蘭香中等他,手裡抱著孩子,剛剛滿月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