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口告訴我的意思,就是不能讓旁人聽了去。我很明白科奪的意思,林丹汗自然也能明白。原本以為他是不肯的,卻不料他道:“既然此人並沒有什麼隱患,你們有私/密的話要講,我也不便在這裡。正巧前兩日娜木鐘總喊著肚子不舒服,我去看一看她。”
我點了點頭,他便往外走。只是走到帳口,卻又停住:“阿維絲就在外頭,若有什麼事,就喚她。”
“是,海蘭珠知道了。”他終究還是不放心,要留一個眼線看著我。
帳簾撩起又落下,林丹汗走過一刻,就看見科奪的面色漸漸變得整肅起來。方才讓人無端端覺得不舒服的感覺,也小了一些。
我在凳子上坐下,“額娘交代你什麼了?”
科奪拱手:“大格格,奴才科奪,原在那人手下伺候。”
啪!我不慎打翻了茶杯,那茶水灑落在衣服上,漸漸浸進來。我卻顧不上在意這個,只震驚失色地望著他,想要從他臉上找出一些不對頭來。“他交代你來的?”
“是。”他彎著腰,對我的失態只做看不見。“爺說,格格足夠聰敏,自然能夠明白奴才口中的,是誰。”
“我自然知道。”嘴上平淡,拿著茶杯的手卻止不住顫抖。“這書信。”
“確然是宰桑貝勒親手寫了,交於奴才。只是這上面一層,不過是為著掩人耳目。”他遞過來一柄小刀,“格格只需沿著羊皮卷邊上縫起的線細細拆開,就能在隔層裡頭拿到真切的書信。”
接過小刀,低頭一看,果然這羊皮卷是兩層縫合起來的。針腳細密,並且封在內側,若無人提起,實在難以察覺。
我已經,隱約有些知道那裡面寫的是什麼了。將小刀放在桌上,“這封信,我不想看了。”
“爺算到格格會這樣,還囑咐奴才提點格格一句,約法三章,可不是玩笑話。”
我咬牙:“他這是要逼我?”
他不答話了,只抬起頭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我笑了一聲,終究拿起小刀,將縫線隔開。裡頭是一方比羊皮卷略微小一些的錦帕,牢牢縫在羊皮卷上頭,上面的字句,句句冷肅,句句無情。
開頭就是一句:長女親啟。
我忍不住笑出聲來,眼淚忍不住滲出眼角。“長女?好一個長女!”
阿瑪終究還是決意,讓科爾沁同天可汗的金國立下盟約,勢必要吞併察哈爾部。甚至……甚至同上次皇太極要求的那樣,要我做這個可恥的內奸。
“阿瑪……和額娘都是這個意思?”
“是,宰桑貝勒也說了,倘若格格不願意,他不強求。”
“不願意?我怎麼敢不願意?!”我深吸一口氣,妄想將心頭湧上來的淚意壓回去。“你回去告訴阿瑪,海蘭珠很願意做這件事情。”將羊皮卷放到燭火上頭,靜靜點燃。羊皮卷開始捲曲,發出一種難言的焦臭味。我看著它燃燒,先是很小的火苗,後來慢慢變大,最後只剩下很小一塊的時候,反手扔到一旁的火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