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隔了一座山,說話不盡相同,可還是聽得懂的。但若是隔了十幾二十座山,只怕真是聽不懂的。四爺要是不信,回頭找幾個福建出身的官員問問就知道了。”
“受教!”四阿哥含笑點頭,又問:“今兒,玩得可還高興?”
“是。多謝四爺!”刨掉話不投機的部分,這個人對她還是很不錯的。
“你要如何謝我?”
楚言一愣:“我該如何謝四爺?”這個人的好處還真是不白給的!
“你說的那個木瓜魚翅,大概是沒口福了,可還是想嘗嘗你自己的手藝。”四阿哥笑得極溫和。
楚言一口答應:“好。只是,我自己能做出來的東西不多,四爺不可挑剔。”
“你何嘗見我挑剔過什麼?”四阿哥一臉無辜。
楚言悄悄撇嘴,你在吃上是不大挑剔,其他方面,挑剔的還少了?
織造府的偏門已然在望,四阿哥突然停下來認真地看著她:“還有,頭上的東西不許扔!”
頭上的東西?楚言這才想起來,她頂著這個難看的荊釵過了半天,丟臉丟到秦淮河了!還有他那些半真半假的調侃,想起來就覺得頭疼。不許扔,“珍藏”總可以吧?
處理完幾份要發回京的公文,四阿哥想了想,攤開紙,開始寫家信,準備讓人一道兒送回京。
外屋似乎有人進來,何吉壓低了聲音上前招呼。
一個柔和的女聲輕輕在說:“四爺既然忙著,就不打擾了,這——”
四阿哥嘴角微翹,不自覺地露出一個笑容,把筆往架上一扔,提高聲音喚道:“進來吧,我公事辦完了。”
楚言提了個食盒走進來,看得四阿哥一愣:“怎麼弄成這樣?”
她頭上醒目地戴著那支荊釵,穿了一身不知哪裡弄來的粗染藍布衣裙,衣服上還有幾處一眼看得出來的粉痕污跡,倒是更襯得那張臉光潔清爽白皙秀氣。
楚言不慌不忙地行了個禮:“給四爺請安!蒙四爺教導,奴婢也想儉樸一回,好容易才求人弄來這身衣服,不想做點心的時候還弄髒了。不過,想來都荊釵布裙了,家裡必是沒有僕傭的,少不得親自操持柴米油鹽醬醋茶,也沒法兒一天換個四五套衣裳,污了四爺的眼,還望恕罪則個。”
四阿哥呆了一呆,臉上浮起深深的笑意:“難得你如此聽話,我怎會怪你?你親手做的點心麼,拿出來我看看。”
“是。”楚言打開食盒,取出三個白瓷盤,每個盤中各有數塊點心,襯托著牡丹石榴海棠的彩繪圖案擺出不同的花樣。仔細一看,是梅花菊花玫瑰模樣的三款穌皮點心,花蕊之處填了鮮艷奪目的醬料,精緻講究,煞是好看。
四阿哥走近細細一看,不由點頭,很是驚訝:“當真是你自個兒做的?沒讓人幫忙?”
“自個兒揉的面,自個兒包的餡,自個兒整的形,自個兒炸的,自個兒調的醬,只有火不是自個兒生的。”楚言拉高袖子,露出小臂上的幾個紅點:“這是被熱油爆的。”
四阿哥蹙著眉,拉住她的手,仔細查看一番:“這種粗活,何苦自己動手。擦過藥膏沒有?”
楚言有些慌張地把手縮回來,擠出一個笑臉:“不妨事,廚房備有燙傷的藥膏,擦過了。四爺不是說要嘗嘗我自己的手藝?”
四阿哥叫打開帶來的藥箱找自備的藥膏,又命去叫隨行的太醫,又說了幾味中藥讓備好送到楚言那裡供她這幾天泡茶喝,直把何吉支使了個團團轉。
楚言被這架勢嚇了一跳,在心裡那點罪惡感長大以前,連忙笑道:“四爺快嘗嘗,我的手藝如何?我調的醬與別人不同,不知四爺吃不吃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