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剛明白,他和他的兄弟才是她最大的劫數。他們一廂情願地以她的依靠自居,說這做那,自以為在保護她幫助她,自以為她的未來在他們某一人身上,殊不知,他們做得越多說得越多用情越深,錯得也就越多,皇阿瑪就越不能容她留她。離開他們,遠離皇家的諸多忌諱規矩,以她的聰慧膽識,未必不能更加自在自得。
他錯在先,輸在後,一個一無所有滿身枷鎖的人,沒得反倒拖累了她。
四阿哥緊抿著嘴,幽黑的眸子緊盯著弟弟,閃著難解的光,再一次確認:“你當真不爭了?”
十三阿哥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下意識地點點頭。
“那好!”
直到四阿哥進了院子,十三阿哥才回過神來,發覺四哥的話語神情有些不對,想要追上去,膝蓋一麻,竟動不得,只得壓低聲音急喚:“四哥。”四哥,我們都別再給她添亂了!
不知是沒聽見,還是不加理睬,四阿哥頭也不回地向里走,在廊下遇到往外走的楚言,微微一頓,目光飛快的在她身上一轉,越發清亮堅定。
沒有拿到實物,但是得到了一個許諾,皇帝金口玉言,總不能賴她小姑娘的東西!康熙是千古一帝。敢捋真龍的鬍子,從老虎嘴裡拔出一顆牙,她可算千古一女子?
事情都挑明了,說白了,強似七上八下地擔著心。對這個結果,她早有思想準備。一個近乎陌生的丈夫,一個完全陌生而且荒涼的地方,前景堪憂,離著理想很遠很遠,不過總強過陷在一個死局中,坐在活火山口上。
既然以後的一段時間需要生活在蒙古人中間,還是先把蒙語學好。
“佟姑娘,皇上喚你進去!”
突兀的一聲打斷了楚言的思路,小太監臉上的驚恐給她很不好的感覺。就這麼一會兒,又發生了什麼事?四阿哥?天哪,難道這人是她命中擺脫不掉的變數?
一股寒意撲面而來,康熙眼中不加掩飾的殺意嚇倒了她,第一次近於本能地跪了下去。
康熙咬牙切齒,面目猙獰:“佟丫頭,你都做了什麼?”
楚言戰戰兢兢:“回皇上,奴婢不明白。”
“不明白?胤禛,你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是。在淮陰時,兒臣酒後失德,情不自禁,與楚言同床共枕,已有肌膚之親。”四阿哥跪在地上,垂著頭,機械地重複,遲疑著又補充了一句:“楚言腹中也許已經有了兒臣的骨血。兒臣子嗣單薄,求皇阿瑪垂憐。”
“你,你——”康熙指著四阿哥,半天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