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家,但其實也就是用一些木頭和布片撐在死胡同邊上的垃圾堆。她以前是南方人,一直被輾轉著賣到南方的。春芳園的媽媽被抓走後,她們這些被養在春芳園的女人們就自由了。鎮上雖然有在招工,但她既不會彈琴也不會寫詩,只會幹一些粗苯的活,所以那些招工的地方,她也不敢去。
只能隨便找個地方勉強過過日子的樣子。
杜玉芳很害怕,尤其那個男人一身的血。她想逃跑,但是她認出了那個男人穿著的衣服。
那天,有一群穿著和這種衣服一樣的人來到春芳園,抓走了媽媽,然後跟她們說,她們自由了。杜玉芳對未來雖然迷茫,但她同時也對那些人是感激的。如果可以,沒有人願意被當成一個可以隨意摔打的東西。
杜玉芳覺得,這個人應該是個好人,於是她上去看了看,見他還有氣,就把他送到醫館去了。
去了醫館才知道,那個男人好像是一個很了不起的人。
有多了不起,杜玉芳不知道,只知道好多人都對那個男人恭恭敬敬的。杜玉芳這時候才知道這個男人的名字,余望。
怪好聽的,她想。
余望醒了後謝了她一番,問了她的情況,然後建議她去紡織廠試一試,杜玉芳也是這時候才知道,原來招工並不需要會彈琴作詩的。
杜玉芳見了紡織廠之後,經常能聽見余望的名字,對他的崇拜和好感,也一點點地累加到了一個十分恐怖的地步。
她想和余望再見一次,哪怕只是一眼就好。於是杜玉芳每天都會不經意地路過zf的辦公樓,一個月總是有那麼幾次幸運的機會能讓她看見余望的身影。
杜玉芳很滿足,但人的心總是不知足的,滿滿的,杜玉芳從希望能看他一眼,到希望能和他說上話,又到了想要跟多的陪在他的身邊。
余望是軍人,但他的脾氣一點也不像是軍人,他溫和、儒雅、風度翩翩,即便是板著臉,也像是帶著三分和煦的笑。
杜玉芳借著送東西找他找得多了,余望有一次就對她說:「每次都麻煩你了,下次可以不用送這麼多東西的。」
其實余望對她的照顧才多,幫她找工作、找房子、修灶台、趕流氓……幫她的事情多了去了,她只是給他做點吃的做點衣服,又算得了什麼呢?
「不、不麻煩的。」杜玉芳低著頭,紅了眼眶。
余望見她這副樣子便有些慌了:「我不是嫌棄你的意思!那、那什麼,你是個姑娘嘛,雖然說是男女平等,但你對我這麼好,以後不好嫁人的。」
「我不在乎!」杜玉芳只覺得腦子裡有一股什麼東西在推著她,讓她變得格外地大膽,「如果你不嫌棄的,給你當通房丫頭我都是不介意的!」
余望急了:「哪有這麼說自己的!怎么半點都不愛惜自己呢!還通房丫頭!通房丫頭那是形容人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