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嘆了口氣,看著窗外茫茫的夜色,再看看這個身邊熟睡的男孩,真是一籌莫展,脫了鞋,合衣在他身側躺了下來,一夜朦朦朧朧,時醒時寐,時而像是回到了家,時而又像仍在清朝。
天微微亮,就翻身起床,側頭看去,男孩還未醒,熟睡中眉頭微蹙,似乎夢中也有為難事。我隔著被子輕輕搖他的手臂,喚道:“喂,醒醒,醒醒!”
他睜開惺忪的睡眼,茫茫然看著清晨的世界,道:“我……”
“你昨天晚上喝醉了,我把你帶回來的,你現在起床回家吧。”我道。
他眸子轉亮,坐起身子,揉揉太陽穴道:“這是你家?”
“這不是我家,這是我老闆的家,你快點起床回吧,要是被別人看見了,我就要被炒魷魚了!”我著急道。
“炒魷魚?”他一邊套靴子一邊問,“什麼東西呀?”
“就是被開除,就是我以後就不用在這裡幹活了,就是我以後沒飯吃,就是我會餓死!”看著他不緊不慢的樣子,我急得說了一堆。
他呵呵笑道:“你的主子是誰呀?我倒要看看誰有能耐開除你。不過開除了也好,你去我家裡一樣。”
我這是哭笑不得,道:“我的小祖宗,你快點行不行,我的主子來頭太大,我可不敢得罪他,我還要指望他吃飯呢!”
“看把你急的,我走就是了!”男孩顯然有些不高興了,我也管不著了,這個吃人的社會對女子的要求近乎變態,若是知道我跟男子同處一室,還不把我活活燒死。
我送他出門,“你叫什麼名字?”他問。
“大家萍水相逢,以後也不會再見面了,何必一定要知道名字呢?”我道。
“你的歌唱得很好聽,我還想再聽呢,不知道你的名字,我怎麼找你呢?”他說得理直氣壯。
“我又不是唱曲的姑娘,你想聽曲可以去酒樓找唱曲的姑娘。”
他徑直往大門走去,好像很熟悉的樣子,我一把拉住他,道:“你不能從那裡走,跟我走!”
“為什麼不能從那裡走呢?”說著大搖大擺的往大門走去,我跟在後面不知道要拿他怎麼辦,緊上幾步道:“你不能從這裡走!”
他轉頭笑嘻嘻的看著我,道:“你放心吧!不會連累你的,你回去吧!”
我愣愣的站在原地不動,看著他往門口走去,路上走的幾個婢女竟然向他行禮,我呆呆的,他到底是誰呀?他忽然回過頭衝著我笑道:“我們還會再見面的!”說完大步流星地走了。
弘暉·姐姐
我在貝勒府中的日子徹底沉靜了下來,對萬事只能順其自然,規規矩矩的當值。平時也不怎麼接觸人,說話最多的也就是小紅和十三,十三有時候會帶著他的笛子給我吹奏動人的音樂,那真是一件愜意的事,四阿哥也會在旁邊靜靜的聆聽,讓這靈動的音樂吹入我的心靈。我偶爾也會吹上一曲,但只能是個外行,而且都是流行音樂,他們也不太在意。
有時候我們會坐在湖邊的石頭說話,十三是個開朗活潑的男孩,會說些宮裡的趣事給我聽,有時候也會說說自己的理想,中國文人大多數都傾向隱士俠士之風,十三也不例外,十三的話中常常流露出對皇宮生活的厭煩,對快馬輕裘,仗劍江湖的嚮往。
我自小在鄉下長大,會說一些鄉村趣聞給他聽,也說一些我的想法,雖然我的多數想法對於一個三百年前的古人來說,很難接受,但他仍然能夠認真聽下去,並且尊重我的想法,我已經相當滿足和感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