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下身子,緊緊抱住他,淚水地落在他的衣襟上,立刻失去了蹤跡,我在他耳畔低低的說:“答應姐姐,將來只娶一個福晉,一心一意待她!”
他拍拍我的背,童聲實足:“只要姐姐不哭,暉兒就答應!”這是個可愛的孩子,我隔著淚眼笑了。
十月,南巡行至德州,皇太子病,中途迴鑾,十一月初已經回到京中了。
回來了,卻仍是忙,忙著處理這積了兩個月的國事,所以回京了好幾天,聽說四阿哥才回府了。
雖然不喜歡北方的太陽,但喜歡在午後熱烈的陽光下,眯眼看著陽光折射出五彩的光,有落淚的感覺!
寧靜的午後,陽光與葉共舞了百年、千年,搖曳過了繁華與憂傷,偶爾會有一兩片殘破的也在風中飄舞,搖搖曳曳,迷離著我的心。
手中的書卷恰是納蘭的《飲水詞》。
此恨何時已。滴空階、寒更雨歇,葬花天氣。三載悠悠魂夢杳,是夢久應醒矣。料也覺、人間無味。不及夜台塵土隔,冷清清、一片埋愁地。釵鈿約,竟拋棄。
重泉若有雙魚寄。好知他、年來苦樂,與誰相倚。我自中宵成轉側,忍聽湘弦重理。待結個、他生知已。還怕兩人俱薄命,再緣慳、剩月零風裡。清淚盡,紙灰起。
一滴淚水渲染開了墨跡,淡淡的似乎有清雅的墨香,這人間的摯情在陽光中有一種動魄人心的美,讓人的心像這破碎的陽光,點點滴滴!
我此生還能求得這樣的深情嗎?自嘲,看著這後院的女人,這個年代,我實在是痴心了!世間又有幾個人不痴呢?有人痴於情,有人痴於錢,有人痴於權……千奇百怪!
“曉雨!”我心中一喜,十三的聲音。擦乾眼淚,轉過身子,四阿哥跟十三都站在我的身後,兩人都是一臉的風塵,靜靜的瞅著我笑。我俯下身子請安道:“奴婢給兩位爺請安!”
“起吧!”四阿哥波瀾不驚的聲音,現在聽來竟然也是如此悅耳,相處了這麼久,不管心裡怎樣的排斥,是人終究會投入感情的,我不在看戲,分明已是戲中人。
“看什麼書呢?”十三問,“眼角還有淚痕呢!”
我揚了揚手中的書道:“納蘭的詞。”
“喜歡他的詞?”四阿哥問。
“是!愛他的詞,更愛他的痴!”我笑道。
“你比他痴!”十三看著我,眼中是一種了解。
“以後還是少看這些書,容易移了性情。”四阿哥忽然冷冷的冒了這麼一句。
像是一盆涼水,從外涼到內心。我有些委屈道:“奴婢知道了!”
我喜歡容若又豈能因你這句話而改了,你後院裡的女人,一個個都在十三四歲性格未養成的時候嫁過來,性情都隨著你的喜好,我的性情早定了!想到這,心情又好轉起來。
十三湊到我面前,細細打量起我來了,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問:“我有什麼不妥嗎?”
“沒什麼,氣色看起來比前段時間好一點!”十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