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我這麼一問,胤祥望著遠方感興趣的回想了一刻,肯定的說:“沒有,四哥好像從來都是這個樣子……”
想想又笑了,仿佛突然間回到小時候的記憶,挖出了很多讓此時的他忍俊不禁的片段,但是慢慢的又斂了笑意,嘆道:“我記得的四哥已經十幾歲了,但我知道,四哥才幾歲,二哥才十幾歲的時候,索額圖試圖謀逆一案中,他們就確有涉及,皇阿瑪心裡明白,但沒有追究。裡頭具體是怎麼回事,連我也不清楚……”
“所以那又將成為一宗撲朔迷離的歷史懸案了。才不到十歲的孩子,已經經歷了那樣一場深不可測的政變……這麼努力,死撐半生,至少他現在終於可以真正放鬆下來,任性一刻了,這不是好事嗎?”
胤祥沒有回答,但我能感受到,他對胤禛這場病的擔心已被我緩解不少——因為臉上明明寫著欣慰與感嘆。
“所以,現在的皇上應該很容易被我們說服,你就跟我一起去替阿依朵求情吧。”
“邊疆軍事,到底不能大意,我想請方先生來斟酌一下。”
胤祥擺出總理王大臣的政治姿態,我自然不能有什麼異議。
方苞從剛結束的會議中過來,一聽完此事,拿著阿依朵寫的那張紙,眯著眼樂呵呵笑:“和碩純訢公主琴心劍膽,見字如見人,有氣勢!”
我和胤祥不說話,只盯著他,他才不慌不忙的說:“這樣事情若是在民間,寡婦要改嫁,又不是傷天害理,就隨她去了。只是他們兩位的身份於國事軍政大有關礙,拿到朝廷上來講,就既不占‘理’、也不合‘禮’,怎麼都說不過去啊……”
我們太熟悉他的滿腹機關了,也不急,緊盯著他只等下文。
方苞搖搖頭,笑道:“但此事,其實不過是個‘情’字,既起於情,想必以‘情’可解。而如今天下,最能動皇上以‘情’的兩個人,不是就在微臣眼前麼?”
“我就知道……”我笑,對胤祥說:“既然事關半壁江山的軍事,宜早不宜遲,咱們這就去吧。”
“夜深了,皇上勞乏了一天,該歇著了吧?”
“說服皇上也用不了太久。累了一天,能有人說說話、解解悶也不錯啊。”
“說這樣的事兒,也算解悶?……”
還是方苞出聲替胤祥下了決心:“既然是大事,無論多麼棘手,皇上必定是寧願早些知道的,何況怡親王和凌主子兩位,難道還能瞞著皇上一件事到明日?”
夜色靜謐,水面上徐徐送來微風,涼爽宜人,季節的暑熱在這裡已經絲毫無存。胤禛坐在湘妃竹榻上,正伏案疾書,一見我和胤祥進門,丟下筆“威嚴”的問道:“好啊,你們兩個神神秘秘,算計什麼呢?還不速速招來!”
我一邊搶走他面前的摺子和筆遞給李德全收起來,一邊嗔怪他:“沒見過你這樣的病人,一刻也停不下來,又是會議又是批摺子,還能同時眼觀六路、耳聽八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