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寶妹輕叫了聲。
我略微抬起頭,方才發現胤禛走了進來。儘管他臉上撐著僵硬,卻根本掩蓋不住強自冷漠背後的隱憂。他眼光很快的瞄了一下我,只一秒又閃了過去,對著寶妹幾個說:“這段日子盡心照顧你們主子,有什麼差錯,四爺我唯你們是問。”
“你呢?”我有氣無力的問。
他一頓,不似平常的目光斜斜侉侉的,不知道是不願意看我,還是不敢看,只是背著身踱到很遠的門邊上淡淡的說:“最近公務繁忙,你自己好生養著吧!”
我居然好象預料到他必定會這麼說,移開對著他的目光,依然漫無目的的望向屋頂,只口吻變成了冰冷:“不用了。十四福晉在宮外有所府邸,我想暫時搬去那裡住,幽靜又利於養生,你不會反對吧……”
“原來你什麼都已經打點好了,那還用我操心什麼?”他狂吼一聲,原來還有些溫和的面孔徒然變色,驟然一個轉身逼向我:“既然你要走,好,走,現在就走!”他冷森森的臉一下變的猙獰起來,像蓄勢待發的猛獸,令人震懾。衝著門外大吼一聲:“來人,給側福晉備轎!”
我怔怔的望著面前這個已經不是過去的胤禛,這個喜怒無常、暴戾衝動的胤禛,帶給我的除了吃驚只有死心。胤祥的圈禁把他徹頭徹尾的改變了,現在只要聽到有關八、九、十、十四……一切與其有關聯的詞彙都會像一隻點燃的爆竹那樣的爆發。或許我錯了,可能此刻的他才是真實的他。在原先粉飾太平的日子裡,他可以把他的本性隱藏的很好,可現在形勢的嚴峻,把他逼到了一個難以後退的境地。人家說,絕境當中,才會凸顯一個人的本性,我開始懷疑從前的他和現在的他,哪個才是他的本色,或是他的偽裝,混沌的一方思維,讓我無從也無力去想,更害怕去揣測。
他緊捏著拳頭,仿佛如果面前站的不是我,那一拳頃刻間就會狠狠的摑過來似的,“砰”的一聲,門被風颳的猛烈的撞在牆上,他驟然拉開半關的木門,又是“砰”的一聲,用力的關上,離開了這個房間,離開了我。我歪斜在床上,沉甸甸的腦袋裡蓄滿了無數顆小液體,卻又像是倒掛著的蝙蝠似的,怎麼都掉不下來。
不過一頓飯的工夫,一切就都打點好了,我卻開始懷疑府里人的效率為何突然變的如此的高。坐在轎子上,說不清是種什麼感覺。曾經被我翊為我最溫馨美好的家,今日竟然要收拾行囊遠遠離去。為了我那些可憐的自尊,我不會留下,為了贏得我沒把握的勝利,我也不能留下。
“主子!都好了!”寶妹拉著轎簾。
透過帘子的縫隙,又再看了眼王府,煌煌有致的大門,好象離我越來越遠,門裡的人,也不似從前般的簡單,頭頂上的天,灰濛濛的,也許,快要下雨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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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空氣呼嘯著鑽進我的衣領,我卻根本不覺得冷,瑟瑟飄搖的枯葉片在風中搖搖欲墜,我站在院子裡,感覺異常的荒涼。這所府邸,是筠惠原先住的,嫁給了胤禵後,她們家的人就全搬到了康熙新賜的府里去了,這裡也就空落了下來。曾經聽筠惠說起過,小時侯,我、她、年羹堯,總愛在這裡玩,有時甚至玩上一個半天也不覺累,她還說如果有機會的話,一定要再帶我回去看看。可是萬萬沒想到,如今的確回來了,可卻是在這樣一個背景下。
出來的倉促,我只帶了小桐、寶妹、紫雲三個,然後讓人進宮知會了筠惠一下,算算時辰,也快到了吧!門外,有馬車軲轆的響聲,不一會兒,大門被吱呀一下打開,領路的太監進來後,方才看見後頭的筠惠,意外的是,她身旁還多了一個人——胤禵。他也來了?我像是一尊雕塑木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