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安靜的流淚,靜到連抽泣都發不出任何聲響,突然傻傻的說了一句:“雨兒是不是還在餓肚子呢?”一時間,屋裡剎時鴉雀無聲,寶妹使勁的忍著,可終於還是“哇”了一聲哭了出來,捂著嘴跑了出去。
“她那裡有的是好吃的。”胤禛仿佛沒有聽見寶妹的哭聲,一如既往的望著我,深邃的眼睛泛著亮色:“她在那裡一定會是最美的最幸福的孩子。”
淚水嘩嘩的流淌著,我伸出手樓住他的脖子,他用力的抱住了我,可是彼此都是冰冷的軀體讓我再也感受不到溫暖的環繞,反而像是身臨北極般的寒冷。
外頭,風呼雨嘯了整整兩個多時辰,雷電雖然像不知疲倦,一個勁的還在咆哮,但那雨勢卻明顯減弱了。黯黑的鍋底一樣的天穹濃雲仍舊壓的很低,一陣急一陣緩,極有耐心的向這泯滅人性的大地上灑著冷澀的雨水。門外出現了些吵鬧聲,此起彼伏,仿佛還夾雜著斷斷續續的哭聲與漫罵。胤禛放開了我,火大的朝外喊了聲:“來人吶,外頭吵吵什麼?”
過了一會兒,只瞧見布拉扎領著北院的奶媽踉蹌著跑了進來。那奶媽渾身打著顫,濕漉漉的衣裳把屋子裡的青磚都給打濕了,見了我們,就像只困獸般的惶恐,撲通一聲跪了下來:“王……王爺……奴婢失職,奴婢沒有照看好小阿哥……”
“小阿哥怎麼了?”我像被針扎了下似的驀然抬起頭盯著她。
奶媽見了我這樣,更是戰兢起來,那垂下的頭髮把她的半個多臉幾乎都給遮蓋住了,可還是掩蓋不了愈加強烈的恐懼感:“奴婢今兒送小阿哥進宮見德妃娘娘,回府的時候奴婢在馬車上不……不小心打了個瞌睡,誰想……誰想等奴婢醒了那小阿哥就……就不見了……”
“狗奴才!”胤禛突然站了起來,暴戾的眼睛可以把人瞪的嚇癱,那從丹田裡發出的吼叫聲震的整個屋子轟轟作響。我渾身登時一頓顫慄,腦中是一瞬間的空白,然後嘩的一下掀開被角想從床上下來,不妨那一腳踩空,咚的一聲摔了下去。等不及胤禛來扶,我就已經赤腳到了奶媽旁邊,從地上雙手揪起了她,瘋狂的搖著她的肩膀:“你說什麼?弘曆不會不見的,你把弘曆還給我……還給我……”
“側……福晉饒命啊……”
“我讓你把他還給我你聽見了沒有……”我狂亂的抓著她猛搖,就像一隻餓極了的狼狂躁的來回徘徊打磨著,指甲深深的嵌到了手掌中也一點不覺得。
“懿君!”胤禛一把扳過我的身體,眼睛被燃的血紅。
我傻愣愣的對視著他,突然爆發出一陣悶啞的乾笑,好象哭一樣的笑聲:“你們都在騙我,連你也騙我。你什麼都知道是不是?弘曆到底怎麼了?你清楚幕後主謀是誰對不對?你說啊?”
一連串的問號連帶著我的憤恨統統拋向了他,他忍著痛,一隻枯瘦冰涼的手輕輕撫上我的面頰。縱然,另一隻手豁然捏成了拳頭,猛的轉身走出屋子:“來人哪,傳令刑部,全城搜捕王之秋!”他鐵青著臉,眼窩被急怒攻心的紫了一大片:“府里的奴才全體出動,三天之內,若再搜查不到,統統提頭來見!”說罷,一掀袍子便預備領著一干人等親自帶隊搜尋。
我呆立在原地,這一切仿佛是一個有著精良的編劇、成熟的導演所設立的高超劇組,一場接著一場的實況播放著於我的打擊。在我周圍最親近的人,一個一個都品嘗到了惡果,那胤禛呢?下一個會不會輪到他?我神經質的趕忙衝出去緊抓住胤禛的衣擺,就猶如溺水之人在茫茫大海中抱住的一塊浮木:“別走,你別走。我什麼都沒有了……我就只有你了……”我的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不住的流到下巴上:“我只有你了,你不能再出事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