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雖然亦無品級,總比他們強些,至少看上去也是一名知識分子,太監只求交差,催得又緊,因收拾一下,穿起斗篷提了藥箱便在桌上留了條子跟著他出去。
室外雪點縈空如霧轉,凝階似花積,好在風向不偏,我只將斗篷拉低一些遮住眉眼略擋一擋也就是了,太監自管撐著傘走在前頭,不住促我快行,走了一程功夫,到景雲門,守門禁軍驗了牌子放行,又往北朝太子的毓慶宮去。
我滿腹狐疑,卻也不好說什麼,埋頭跟他入了垂拱門,繞過中庭,進東南角練武房。
毓慶宮的練武房長約十間,寬三間,除靠南牆攔板隔出數個小室外,全部打通。
只要練武,必不能穿多,為這緣故,整間房裡已升起地火,四壁皆暖,我在門口邊就除去斗篷,輕跺腳抖去身上雪,見另一名七品內廷供奉太監出來接引,這才跟在其後屏息垂手入內。康熙、太子、大阿哥、四阿哥、清朝F4有三個在、連十八阿哥也到了,不知為何,卻不見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
因我身著不入流的五蟒四爪袍、黃鸝補服,連縷花金頂也沒戴,只得遠開二十步就依序拜跪行禮見過。
“小瑩子這麼快就做到太醫院第一人了?怎麼就你一個來?”太子有意大聲問話,我好不尷尬,還不都是被你丫害的,問我?我到現在還沒弄清狀況,口中先“口庶”、 “口庶”胡亂混著,再想不到應對,不由冒汗。
正好十八阿哥看清是我,笑得合不攏嘴,在康熙膝下連連招手:“小瑩子,你過來!”
康熙一笑,令我起了上前說話,我忙翻起袖子,十八阿哥又甩開太監,下座過來拉我。
我受寵若驚,忙目不斜視地迎上,忽然前後左右起了一陣騷動,在場伺候的太監宮女武師什麼的全部側腰捂嘴抖肩偷笑,而一眾皇阿哥除了四阿哥略掌得住些,均不顧形象地大笑起來,十八阿哥更是戳指對著我肩後,兩眼一翻,几几笑得翻過身去。
我摸摸自己的頭,很圓很正常啊,並沒有什麼多出來的東西,這些人笑麻?笑麻?
康熙正面看見我動作,手指微抬,繞了一圈,示意我回頭看,我哪敢背對著皇帝,擰脖子轉頭向後一瞧,原是十四阿哥和十三阿哥剛剛從南牆小室走出。
只見十四阿哥鼓著河豚嘴,頭上扣了一頂帽子,帽下露出半截斜纏白繃帶,很得美利堅黑人說唱歌手最愛的那種疑似頭部被炸傷的帽子款型之精髓。
而走在他身後的十三阿哥倒是沒戴帽子,只滿頭裹了一色白繃帶,可怕的是耳後打結處被活活扎了一個蝴蝶結形狀,不知道是木乃伊現形呢,還是扮HELLOKITTY?
我受驚過度,反而沒有反應,僵著腿跟這兩位阿哥行了禮,他們一做點頭動作,惹得眾人又厥倒一場。
十八阿哥已被抱到康熙位上,直笑得癱在他懷裡,康熙揉著十八阿哥的頭,強板起臉朝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道:“朕罰你們兩個給對方包紮傷處,理應盡心而為,怎麼弄成這副德行?”十三阿哥、十四阿哥分別只能看到對方造型,異口同聲道:“皇阿瑪,兒臣已盡心了!”
“胡說!要上了戰場也這麼著嗎?大阿哥,你看看你這兩個弟弟,氣死朕了!”康熙又罵又笑,實在看不下去,因擺手道,“小瑩子,去,給他們把繃帶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