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我叫她名字,她惶然轉首瞧我,我笑,對上她視線,更大聲道,“其實我也喜歡你很久了——快點回去洗洗,等著晚上我來找你!”四阿哥放開琴格樂日手腕,她踉蹌一步,露出不可思議神氣瞠視我。
我脖子酸痛,自抬手揉捏一下,撐手站起,尚未立穩,她居然不顧死活,飛快跑下坡來,緊緊勾摟住我脖頸,在我一側頰上印了香吻一枚,又用蒙古語說了一句什麼,才放開我,還不忘深情望著我先倒退了兩步,再一回身,繞過十三阿哥和四阿哥跑走。我確定她不會回頭,舉手背擦乾頰上她吻過地方,問十三阿哥道:“她剛才說什麼?”
“她說:她會等著你。”十三阿哥過來輕拍一下我的頭,把我鬆動帽子扣牢。
我只當旁邊下巴快掉到地上的十阿哥是透明,以詠嘆調打岔道:“今天晚上太陽多好啊!——十三阿哥,你不說有螢火蟲看?帶我去啊。”十三阿哥二話不說,一手勾了我臂彎,連拖帶拉把我帶上山坡。
他的腳步太快,我要一門心思跟著他才能保持速度,不覺走到不認識地方,他忽然停下,氣鼓鼓道:“她怎麼敢親你!我要告訴八阿哥!不准你喜歡她!”我亂笑一把:“十三阿哥,我喜歡男人的好不好?”說至此處,驟然想起,“咦,四阿哥呢?”
還沒等我回頭,十三阿哥已道:“他不過來了,上次十阿哥在熱河欺負你,四阿哥要找他好好算清這筆帳!”
啊?
“他怎麼知道?”我心裡一咯噔,只甩下一句話,也等不及看十三阿哥反應,便掙脫開他手返身去找四阿哥。
但我只邁出一步,就停下。
四阿哥就在我面前五步之內,他一直跟在我和十三阿哥身後,只是腳步太輕,我的心又太亂,所以沒有察覺,根本不像十三阿哥說的那樣!可是,四阿哥的確擺出了一副要跟人算帳的臉,連他的聲音也像討債的財主:“真的是十阿哥欺負你?八阿哥有沒有份?我饒不了他!我——”我已經知道自己落了十三阿哥的套,但此時見他肩膀一動,似要回去行動,還是嚇了一跳,只差作揖流淚了:大爺們行行好吧,別再為我搞什麼桃色花邊、爭風吃醋的橋段出來了,我一姑娘家,生活作風問題還是很重要的,你們雄性激素過多,我又不是滅火器!“沒有事!十四阿哥救了我!我什麼事也沒有!”我急著辯白,不想又說錯話。
十三阿哥一轉身,走開一邊蘆葦叢里,不曉得他是被我氣到拔草泄憤還是要避開四阿哥那雙快噴出火來的眼睛。
四阿哥飽含威脅性地收縮瞳孔:“你說十四阿哥救你?唔?”
我徹底沒轍,實話實說:“本來就是,你又不在,難道是你救我?”我瞧瞧他臉色,又想緩和一下氣氛,“不過十四阿哥也沒救到我什麼,十阿哥的頭快被我打破他才出現,你知道,我一向威武、那個不能屈……總之、總之你知道我很討厭那種事……總之、總之我不會讓別人碰我……”四阿哥越走離我越近,而我越說越結巴,越說越亂,等意識到自己都說了些什麼,臉上一燙,恨不得把剛才的話都抓過來吃掉,絕望中還想彌補:“那個、那個‘別人’也包括你……”四阿哥用指背輕輕挑起我下巴,追問:“我是知道你威武不能屈,但我怎麼從來不知道你很討厭‘那件事’?”
“是……是啊……你最討厭……”我仍在嘴硬,可聲音在他如此近距離的逼視下,壓得很低很低,反而有種膩得化不開的感覺,違背我初衷。他沒有改變姿勢,卻緩緩說出讓我面熱心跳話語:“我已經很久沒有要過你,我很想你,你呢?”
我抿緊嘴,艱難地咽口唾沫,完了,他不是說真的吧?
他要是說真的,我就真的要完了。
不錯,我見過他的極端冷酷,也見過他的狂熱至極,但是,就算你是四阿哥,也不帶這麼挑逗良家格格兼一等侍衛的吧?“餵!小瑩子!你看——你看螢火蟲——”十三阿哥的聲音從那頭遙遙傳來,我心道,什麼螢火蟲啊,我隨口說說的嘛,一面下意識掉過頭去看,誰知這一看,就失了聲、丟了魂。只見十三阿哥所過一路,葦草間的螢火蟲兒全飄忽不定的飛上天去,數不清的一粒粒小亮光如綠色火焰一樣閃爍著,在空中漫飛,在草叢流竄。一抬頭,才發現自己已處在一片“星空”之下,那種美麗的螢光和流線在頭頂畫出條淺綠的光之河,是流動的柔和的星光,仿佛伸手可及,卻誰也不忍觸動。可是四阿哥眼中閃耀的光芒,勝過千盞萬盞螢光。
讓我震驚只因今日才知他也有這樣溫柔一吻,幽幽落入耳跟,蔓過後頸,髮鬢廝纏,鎖骨敏感,又尋回嘴唇,舌尖放肆,耳眼鼻喉,每處貪戀。引我氣息急促,卻不容半點反抗。
“我要你……”他的野性低音聽起來有點恍然“我愛你”,仿佛一股電流刺透我全身,酥癢難當。
然而我不吭一聲,咽嗚藏在喉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