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二阿哥一撒嬌,地球抖三抖,就連我幫康熙捶捶背,他還要來爭個寵,同樣的話換了別的阿哥來說,怕康熙不啐他麼?說到執美人拳的美人,眾人都朝我身上看了看,康熙轉頭問我:“聽榮妃說,你穿男裝穿慣了,很有些別不過勁兒來?”我支支吾吾了一會兒,正在猶豫要不要跟康熙請求不穿旗裝,二阿哥插口道:“豈止別不過勁兒,小瑩子打小就在四阿哥府里爬樹爬大的,當初連四阿哥管束她都不知費了不少氣力,何況只一個容嬤嬤呢。”康熙把目光移向四阿哥:“果真如此麼?”
四阿哥原座上微一欠身,回道:“的確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性子。”
眾人皆笑,我十分鬱悶,把臉掩在康熙背後。
“既如此,玉格格這幾日就住宮裡罷,”康熙回手拖出我來,笑道,“朕倒要看看乾清宮的瓦你還能不能揭了?”
我知道只為今年鬧出了一廢二阿哥的事,大傷父子感情,康熙就格外要把這個年過得比往年還熱鬧,所謂花好月圓,示家,也示國,因此放了年學後,頗有幾位小皇阿哥被接到了乾清宮的側院來住,熱鬧歸熱鬧,想來是又要找我做陪玩兒的了。雖然住在宮裡萬萬比不上隨園自在,但康熙金口一開,我哪有不承的份兒,當下戇笑應是,只不過聽他聲氣,料定接下來幾天少不得日日旗裝上身、乖乖做我的玉格格,我BH的心靈不由一去不復返了。
然而住下來我才曉得我只料對了一半,每日從早到晚要穿旗裝收骨頭是真的,康熙欽點了叫到乾清宮裡來住的皇阿哥們真正是皇子的,只有勤嬪陳氏所出的年方十二歲的十七阿哥胤禮,其它均是皇孫,輩分比較亂,且各有專人照拂,並不讓我同他們攙和一道。不知是我聽錯還是容嬤嬤說錯,住進宮裡我才鬧清楚原來今年的除夕宴是定在臘月二十六開設,也就是我進宮過了第二個晚上,就到正日子,時間既緊,我受訓的難度就更大,幾乎兩個晚上沒有睡好,滿腦子都塞滿了硬背下來的規矩條框,即使做夢,也是夢到穿著花盆底鞋走路走歪了然後被四阿哥抓過去打。這樣過年法子,還沒到過年我就翹辮子了,真是天若有情天亦老,我只怕我等不到。
好容易到了臘月二十六當天,聽小太監說乾清宮的丹陛上早早左右安設兩座萬壽天燈,丹陛下又安設兩座西洋進貢的天燈,而容嬤嬤又一大早就帶著小宮女去鍾粹宮給我取宮制新衣了,我便得空溜出門兒去瞧瞧新鮮,不想半路遠遠見著康熙年前最後一次御門聽政的聖駕迴轉,嚇得折回去繞道側殿,卻碰上一干小阿哥們領著太監、婆子在院中打雪仗。因我早起圖方便只穿著侍衛服色就出了門,小阿哥們最喜歡跟侍衛鬧,我在御前侍衛中又算身量小的,他們一見來了軟柿子,忽的群涌而上將雪球往我頭上、身上招呼。自從給白狼帶著飛了一次,又經過墜崖時候異光照耀,我發現只要不穿花盆底鞋,只要我想躲,我的輕功還是很好的,本能幾下騰挪移閃,居然一個雪球也沒中到,小阿哥們更起了勁,拿我當恐怖分子圍追堵截,就算有認識我的太監直呼這是玉格格、鬧不得,也沒人聽進半分。這些小阿哥玩得興起,嘴裡吱吱啞啞叫著滿語,有的連路也沒走穩,啪的摔一個屁股墩兒,在雪地上滑出老遠,反正冬衣穿的多,個個裹得跟小肥鴨子似的,摔不疼,也不哭,爬起來抹把臉上雪,繼續追著我鬧,把一眾太監、婆子們慌得緊跟在他們後頭踮腳躬腰撅屁股滿口叫著“小祖宗”趕個不停。我看得直笑,不住捏了雪球在手裡跟他們對攻,沒想到他們打雪仗也有章法,到得後來居然左三右四把我包圍起來,誰也占不到便宜,大家頭上、臉上都掛了雪染的風采,他們玩到小臉通紅,我也背心微汗,結果一場玩鬧搞的響動大了,還是乾清宮副總管太監邢年奉旨出來把我們撕擄開,帶到康熙面前跪見。大節下的,康熙又喜歡孩子,乾清宮的規矩對小阿哥們還不是白紙一張,他也不拿規矩來壓我們,只令我們在西邊小書房以“詠梅”為題,一人寫一首詩,限時限韻交稿,連我也得寫,做完統一交給邢年呈上,到時一起在康熙面前由本人誦讀,看詩作好歹,賞罰輕重,另有定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