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如電轉:八個箱子是親王,七個箱子是郡王,太子地位超然可以不算,大阿哥原本是直郡王,現被圈禁,三阿哥從誠郡王升到親王,四阿哥、五阿哥均連跳兩級,從貝勒爺升為最高一級的親王,七阿哥與十阿哥則當上了郡王,若說按長幼排序,中間偏偏卻又跳過一個八阿哥,是何道理?雖然康熙已經赦了二阿哥,並讓他住回毓慶宮,但至今還沒有正式復立他為太子,如此看來,二阿哥的好事就在眼前了。
“……是麼?”
我忽然看到四阿哥的嘴唇在動,忙凝神去聽,聽得晚了,只聽到最後兩個字,因問:“是什麼?”
四阿哥看我傻傻的,也知道我這幾日吃藥吃得人有些呆了,便不計較:“我說正好我定了今年要娶你,你一進門就是王爺妃子,到時儀仗風光都是頭一份兒,雖說你今年六月就滿了十七歲,晚是晚了些,誰知也有晚的好,可不是你運氣麼?”王爺的妃子?
四阿哥說話還真是委婉,他封了親王,自然只有嫡福晉納拉氏才稱得上真正的“王妃”,就算我嫁給他,側副晉和側妃有什麼實質性區別?唯一的好處恐怕是等我某日通過龍捲風回到現代後可以出一本名叫《我在古代當側妃》的回憶錄,並且專門用上帝視角來寫點什麼“思索半晌,四阿哥最終點下了頭,我露出了悽美絕倫的笑顏”、“我嘟著嘴,托著腮,掛上比那個女人美上十倍不止的笑容”或者“一個下雨天,我出於同情一個健碩的好男兒十分想要我的痛苦,就拉著他,撩起帳簾,一起鑽進了我住的帳篷里。而此時帳外的不遠處,有一名撐著傘的男子,嘴角露出了哀淒的笑容……”之類的警句名段,那麼我一定會成為紅作者的,即使沒法從清朝成功帶幾個古董回去賣錢,或者下半輩子也可以靠出書名利雙收。
四阿哥摟我過去,在我臉上親了一下,輕聲道:“封王之事總要在今年九、十月間才能正式完成,到時正好娶你——皇阿瑪已交待宗人府,不日將有一道詔令給你,賜名年佳玉瑩,不僅轉籍入正黃旗,連這個姓氏,年家滿門也只你一人能用,以示區分。明兒我還要帶你進宮謝恩。”我抬眼看看他,他也看著我。
我醒悟過來:“你已經跟皇上說了麼?”
他點頭:“日後你的名字入宗人府玉碟,李氏尚且要排於你之下,這是皇阿瑪特賞的恩典。”
四阿哥府里現在除了正副晉納拉氏和側副晉李氏外,另有三名通房格格宋氏、耿氏及鈕鈷碌氏。納拉氏至今只生過唯一一個孩子,是個兒子,已在四年前八歲時病亡;李氏育有三子一女,第一個兒子兩歲不到就死了,另外兩個兒子一名弘昀,一名弘時,今年分別七歲和五歲;而宋氏養過兩個女兒,都是在一歲上出天花早夭;除此之外,其他並無所出。也就是說,四阿哥的妻妾裡面只有李氏為他生養最多,而他也親口說過李氏服侍他十幾年,直到生了弘時才得以報宗人府入宗籍為側福晉,如此看來,我一嫁進門就能躍居李氏之上,不管在誰眼裡都的確算得殊榮了。只不過這份“殊榮”我看我是消受不起。
我撥弄著四阿哥的衣襟紐扣,閒閒道:“你又何苦跟皇上求這恩典?我本來是漢人,換了滿族的姓氏,我還是漢人,反正改變不了的事情,硬要強求得來,有何滋味?”他聽了,也不響。
我還要接著往下說,忽然一眼瞄見旁邊小書几上還斜斜攤著前日他寫給我的詩:丹唇皓齒瘦腰肢,斜倚筠籠睡起時。畢竟痴情消不去,湘編欲展又凝思。想起這幾日他陪伴我,百般溫存的情景,我的心不由軟了一軟,抱著他柔聲道:“禛,你不是我,你不會明白的……我什麼都可以分給人家,但是丈夫不能分。”他扳起我的臉,讓我看著他。
“我明白。”他重複一遍,“我怎麼不明白?”
我啞然凝視他。
他的笑容隱約苦澀:“我想要你。我不願意你被別人分了去。無論怎樣,我想你和我在一起。”
我仍然沉默。
他牽起我的手:“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我做得到,你做得到麼?”
我欲開口,卻哽咽:我該怎麼跟他說?說我即使成了他的年妃,我和他最多也只有十七年的相聚,而這十七年間年妃為他所生的三子一女還是生一個死一個?我的眼淚滴在四阿哥手背上,他溫柔地吻我。
他用嘴唇壓迫著我的眼皮,他的氣息,他的擁抱,是我唯一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