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開!再攔路我就不客氣了!”
“我說過表妹至今未醒,你每天這麼闖一遍,又打不過我,有意思麼?”
“啊啊啊啊啊啊——吃我飛磚——”
“阿難指——我攻——”
“AZAZAZA——我承——”
“我控——”
“我射——”
一塊硬物破窗而入,砸在我的頭上,我本來聽到半段對話,只苦於猶如大石壓頂,掙扎不開眼,被這般一砸,反而如釋重負,身上一輕,便醒過來,慢慢撐手坐起,只見一塊磚頭落在牆角,想來是砸到我的硬物。
我昏著頭下床,移過擺在靠窗一張高几上的鏡子照了照,過去的記憶洶湧而回,到最後所見白景奇嘎然而止,而我的一頭銀髮已變回烏黑可鑑,仍是熟悉的臉,額頭被砸處則連半道紅痕也沒有,我抬手摸了摸以作確認,窗外仍在“攻承控射”嚷個不停,我聽出一個是陳煜的聲音,另一個雖然耳熟,一時間卻想不起,因推開破窗張望,外面是一個小小院落,兩個人滾在地上扭打一處,都很專注於對方,占了上風的是陳煜,而被他壓在下面的是——年羹堯?
我走過去打開門,聽到門開的聲音,兩人一起扭過頭瞪著我,沉默了片刻,陳煜頭一個跳起,踩過年羹堯奔向我,眼淚與鼻涕齊飛:“表妹你醒了啊啊啊啊啊啊!”
他撲過來只在一瞬,但在我的眼裡就像慢動作回放,我腳下一錯,輕鬆避開他張開的雙手,看了看院中景色,奇道:“這時節……”
年羹堯從地上爬起,激動萬分望著我:“四月浴佛節剛過,妹子,我在此處苦等你兩個多月,你總算醒了!”
——什麼?
我記得自己是十月間跟著陳煜離京來到海寧,這麼說現在就是康熙四十九年的四月,已經過了半年?
對於這半年間的事情,我毫無印象,然而在那之前是抱著怎樣的心情離開京城,對我來說就仿佛昨日剛剛發生一般。
我當然迫切需要向陳煜了解所發生的事,但比那還重要的是:年羹堯的出現意味著什麼?會不會……四阿哥派他來接我?
“表妹——”
“妹子——”
陳煜跟年羹堯同時開口,又互相狠狠瞪了對方一眼,顯然還沒打夠。
我看著年羹堯,一張口,卻說不出話。
四阿哥叫你來的?
王爺叫你來的?
“他”叫你來的?
此時此地,該怎樣稱呼那個人,我失了分寸,只是看著年羹堯。
去年我離開時,年羹堯已被外放為四川巡撫,距今滿打滿算上任一年不到,如何會在此地等了我兩月?他帶來的會是什麼消息?我一絲底也沒有。
“他來,是有東西帶給你。”陳煜打破三人之間的沉默,停了一停,又補充道,“需得你本人親收。”
年羹堯接道:“王爺交待,除非我把這件物事交到妹子的手上,不然我就不用回四川當官了。”
我想想四阿哥說話的語氣,不由失笑:“若我一日不醒,你便在這等上一日?”
陳煜插話:“沒錯,表妹你不知這人多煩,成天要闖進房看你,哼,當我是素的?”
我略輕鬆些:“走,我想先看看你帶來的是什麼。”
是葷的不是素的陳煜帶我走出院子,我才看清此處居所是在一個山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