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月前,老十三娶兵部尚書馬爾漢之女兆佳氏為嫡福晉的大婚宴上,我還沒見她戴這個。
額娘今年統共做了兩隻香囊,我得的一隻由納拉氏替我收在箱裡,那麼她腰間這只不用問,自然是十四阿哥給的。
她動彈一下,睜開眼看見我,揉揉眼皮坐正了:“四爺?”
我在書桌後坐下:“昨兒一晚去哪了?年羹堯說你沒回去。”
她走過來,解開腰間香囊,取出一丸藥遞給我:“拿到這個了。”
我捏碎藥丸,抽出裡面一張密麻麻正反寫滿字的小紙條看了一看:“這是什麼?非滿非蒙,也不是英吉利文?”
她說:“玉瑩也不明白,瞧了有些像鄂羅斯字母,又不全像,許是他們自己編的暗碼也不一定。”
我把紙條收了:“這就是八阿哥給他侍讀何焯書信里的夾帶的拓本?”
“是。”她斟酌著,“上月何焯的確是因父死奔喪回了江南,他的幼女現交由八福晉照看,玉瑩聽得何家來了書信,料定這幾日八阿哥必有回覆,守了幾日,才得到手。”她見我目光下移,又道:“不過好險,若非聽四爺的話把這密信封在藥丸里,又放入德妃娘娘給的香囊,沒人敢搜身,今早過來路上撞見九阿哥就差點混不過關呢。”“今早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九阿哥不是不敢,他是給十四阿哥面子,才沒動你。”我問她,“跟十四阿哥要香囊,也是我叫你做的麼?”她臉色一白:“玉瑩知道四爺和十四阿哥的香囊雖然都是德妃娘娘所制,但是針腳記號上有所不同,所以玉瑩不敢討四爺的香囊派用場。”我點首淡淡道:“連這也知道了,很好,總算我沒有白教你。這次你碰上的是九阿哥,我看八阿哥他們已經起了疑心,雖然他們手上沒有證據,你還是小心些。年羹堯這些日子都在訓鷹,他一個人忙不過來,你沒什麼事就帶著跟他學學。”“是。”
“這月底皇阿瑪幸塞外,老十三要隨駕,這些鷹都是我幫他訓的,預備著呈聖,不容有失,你要好好放在心上,知道麼?”“知道。”
我一揮手:“行了。你回去吧。”
她返身走出幾步,又掉過頭。
我抬起眼看看她,她咬咬下唇,遲疑道:“訓鷹——是在十三阿哥府里訓麼?”
我合上手中書卷:“你要做的我已經告訴你,現在你是否要我將我說過的話重複說一遍?”
她行個禮,平靜道:“玉瑩不敢。只是若訓鷹所在當真是十三阿哥府,玉瑩請求不去。”
她口中說不敢,我卻奇異於她的膽量:“今日我叫你來是為了什麼,年羹堯沒告訴你?”
“告訴了。”她仍堅持那句話,“如果玉瑩不能再跟十四阿哥見面,那麼玉瑩也不會去十三阿哥府。”
我失笑:“很好。”
我站起身,走到她面前,“跪下。”
她跪下。
我俯身輕輕托起她的下巴,一口氣說了三句話:
“我叫你跪,你就得跪。”
“我最不喜歡做奴才的不聽主子的話。”
“懂了麼?”
她揚起脖子,改了自稱:“我不是奴才。”
我問:“那麼你現在承認你是你娘的女兒了麼?”
她回答得很快:“不。”
“那麼,十四阿哥答應給你另外一個身份了?——你不用這樣看著我。你應該很清楚,他對我沒有辦法。”
“我不去十三阿哥府里!”
她越說越大聲,她的眼神更是激怒我,我一個耳光打下去,她的頭猛地一偏,半響才抬手捂住左半邊臉。
我轉過身:“出去。從今天起,沒有我的命令,你不准踏出年家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