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將事情捅到了他跟前,遮遮掩掩的反而會引出流言蜚語,接到主子示意的吳來打開捲紙一看,臉色立變,驚恐不安地將它呈給了弘曆。
弘曆接過來一看,俊臉煞時黑沉一片,半晌,再也忍不住地將手往桌面一拍,“豈有此理!”紅木雕的四季富察圓桌立時從桌面碎裂出一道大縫,桌腳深陷入草地一寸有多,可見氣怒之下力道有多強了。
園中不管正賞著花的還是吃糕喝酒的,都望了過來,一片寂靜。
“爺怎麼發這麼大脾氣?”高露微輕聲道,語音里有著淡淡的擔憂。
“吳來!”弘曆聲音從齒逢里迸出,“將這個奴才拖下去。”
吳來侍候了弘曆十幾年,他一個眼神就知道自己該怎麼做,應了一聲,就要喊人——
那宮女卻朝雲珠那兒撲了過去,“福晉救命!救救奴婢,救救奴婢!”
雲珠細眉微蹙地看向弘曆。
他冷著眼,唇抿成了一條線,臉色鐵青。
她猶疑著,那宮女卻又改了口哭喊:“福晉,您不能不管奴婢啊,奴婢也是……您知道的,您知道的!”
雲珠能感受到眾人疑惑、懷疑的目光,立定心神,對弘曆道:“王爺,妾身能否看一下那張小紙,怎麼這個宮女竟這副與我很熟的模樣。我知道什麼了?”
“給她拿去。”吳來上前小心地拿起那張紙條,雲珠也不等他呈上,便走了過來,接過一看,上面寫著堪比蚊蠅般細小的字:雲,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吾思卿如狂,晚上可否老地方相見?愛你的阿爾哈圖。
“這,難道是給我的?!”顧不得這肉麻得讓她差點作嘔的譴詞用句,雲珠一臉地震驚,環視在座諸位,男男女女的,名字里有“雲”字的豈不只自己一個?
“你說呢?”弘曆臉色極臭。他是不相信雲珠會背著他與人有私情的,她不是這種人,但他也控制不住心中的酸氣,惱恨。這事一傳開來,什麼名聲也沒了。
光天化日之下,又是這麼個場合,這事怎麼捂得住?雲珠肅色道:“還請王爺徹查還我清白。”
“我相信你。”能查出什麼結果?有心設個局的必然該想的都想到了,萬一查不出來,事情鬧開了……他眼中閃過一抹擔憂,遂又換上陰沉厲色,這些人真是賊心不死,他的一再寬容換來的是得寸進尺。
“王爺相信有什麼用?”雲珠輕哼,轉頭看向宮女,眼色如冰,“既然有物有人,自然要傳上來對質。”
她一襲如意襟式天藍色繡折枝芙蓉緞旗裝,領口、袖口和下擺鑲了兩寸多寬墨藍色繡芙蓉花和飛蝶的邊,寬邊的左右兩邊又各滾了一道天藍色花絛子,最裡面則加了道芙蓉色的,小兩把子頭上梳著個彎月似的髮髻,中間戴著朵藍中帶紫的絨花,髻上左右插了支琺瑯嵌紅寶石雕花簪,左邊還墜著串朱紅色流蘇,耳上墜了粉紅色寶石吊墜環,整個人看起來柔和可親,清逸端秀,光風霽月,讓人怎麼也無法將她聯想到那不堪與陰暗之處。“今天請各位來本是想著大夥過個輕快的節日,沒想到出了這起子污糟的事,事關本人的名譽清白,還請大家做個見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