恆親王近年病體衰弱,唯一擔心的便是這個長子,見他仍不悔改,大為頭痛。“這一次可不光你一人受累,你自以為聰明,卻沒看清楚,這並不是你們做不做的問題,而是皇上要削弘皙勢力的決心,你再跟他摻和到一塊,早晚走上弘時的舊路。”他壓低聲音道。
弘升一窒。是啊,皇上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能下如此狠手了,他又如何能存僥倖。但心中有股不屈的氣焰反而燒了上來,恨道:“他是皇帝自然愛如何就如何了。”
恆親王氣極冷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你以為你是誰?不過一個親王長子,是建了不世功勳了,還是有了救駕之功,竟妄想著皇上對你另眼相看,心存顧慮?!”
紅著眼喘了兩聲,弘升狼狽地轉過頭,“我沒這樣想!”
“你就是這樣想!你覺得自己了不起,覺得自己有著滿腹的才幹不得施展,你覺得跟著弘皙……他將來會封你為鐵帽子王!”
即便心裡真這麼覺得,可在父親嘲諷的眼光下,弘升突然覺得,自己的自高自大其實也只能騙騙自己。可是,當年聖祖爺在時,自己是他老人家親封的親王世子,現在呢,每個人都瞧不起自己,看自己的眼光像看笑話!他能理解弘皙的野心,真的,大丈夫不可一日無權,特別是他們這些龍子龍孫,誰又輸了誰了?憑什麼有的人高高在上,有的人卻要沉下為泥?!
“不管我怎麼想,我沒有犯錯卻被降爵這是事實!”
“誰說你沒錯!你、弘昌、弘普,你們的罪名就是‘結黨’!皇上‘連坐’處置不對嗎?!”恆親王性子敦厚無爭卻不代表他沒心機手段,事實上能從聖祖末年奪嫡風波頂著親王帽子一路平安走來的人里就沒一個簡單的,他恨鐵不成鋼地道:“不要把所有的宗親當成傻瓜,你應該慶幸端午群蜂襲擊的事沒造成太大的傷亡,否則,難平宗室憤怒!”
那天觀看龍舟競渡的孩子兩、三歲的不少,這樣的幼兒若是被幾隻赤尾蜂蟄上,即便能保住性命,只怕也要遭大罪。愛新覺羅家每年從不缺少夭折的孩子,而愛新覺羅家的男人最痛恨的也是朝子嗣下黑手。更何況,端午那天帝王嬪妃御臨福海,十來年難得一見的盛大龍舟賽區,多少宗室親王郡王和福晉也都去湊熱鬧……弘皙這是將所有人的性命都置之不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