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履親王在宗室朝堂的地位穩固,壓在富察氏頭上的幾位妯娌又都相繼去世,縱有輩份比她高的又非聖祖一脈,再加上兒子漸長,心懷一寬,倒是漸漸褪去了早年性格里的溫懦,多了些強硬威儀。
“就是怕她鬧出什麼,我才讓哲妃她們一道與宴。”宮外形勢無虞,宮中也沒什麼變化,雲珠只能將這莫名的心煩歸諸於產婦的情緒不穩。
“小心無大錯。”履親王福晉叮囑道,“再過半個月就是萬壽節,皇上雖不在京,亦免了朝賀筵宴,可仍有諸多瑣碎事務,可別累著了。”
因總理京中事務,履親王福晉與和親王福晉進宮頻繁,相互間也常交流消息,而和親王福晉前段時間乾脆將年方兩歲的小兒子永玟抱到裕太妃處養著,對慈寧宮的動靜不說悉知,也是清楚了個十之□。
自中秋之後,太后便頻召裕太妃進宮,與寧太妃安太嬪等人說話,企圖建立起昔年在潛邸共同生活過來的情誼,以減緩容太嬪馬佳氏顧太嬪伊爾根覺羅氏等人倒向皇后產生的一系列影響。
只是裕太妃已隨和親王出宮安養,寧太妃安太嬪年紀又大,早熄了爭權奪利的心思,況且皇后向來對她們這些老人向來周到,對太后明里暗裡的說話便也只是虛應了事,這大半個月下來,太后也看出了端倪,無趣地放開了手,重新攏絡起宮中嬪妃,特別是方進宮的三位貴人。
俗話說得好,不經考驗看不出一個人的心性,尤其是在宮裡頭,寧可要神一樣的對手也別招豬一樣的隊友,雲珠決定聽之任之,順便觀察一下這些人的反應。
目前看來,哲妃還很安份,純嬪的態度已偏向自己,金嬪擺明了不爭不鬥的姿態,三位貴人裡邊敏貴人舒穆祿氏並未受慈寧宮那邊鮮花著錦烈火烹油的蠱惑,而舒貴人葉赫那拉氏則已經投到了那邊與慶貴人同為太后跟前新寵。
有意思的是,嫻嬪烏喇那拉氏和愉嬪珂里葉特氏對這情形,一守靜一沉默,皆未做出反應。
不是早清楚事態發展就是另有算計。
到了萬壽節這一天,雲珠備了家宴,接待了進宮敬賀的宗室福晉以及宮中嬪妃,又指點了幾位長公主歸置眾人精心呈上的壽禮。忙碌了一天後,還得前往慈寧宮拜謝太后賜下的壽禮及生養之恩。
如果太后是個體恤的,定然念她快要臨產免了禮好快些回去歇息,只是太后早存了搓磨她的心思,又在萬壽節想起自己拼死拼活生下的兒子卻因她而離了心,更是心忿難平,不但受了她的禮、訓誡了一大段話,完了還詢問了一番關於慶貴人弄壞了敏貴人壽禮的處置,簡直就跟不放心新婦掌家的長輩一樣。
“敏貴人也是氣急,皇額娘沒瞧見,那株紅珊瑚有三尺多高,全株沒有一絲雜駁之色,是舒穆祿家多年珍藏,如今卻這成了兩段兒……慶貴人雖說不是故意毀損,到底今兒是萬壽節,糟蹋了舒穆祿家的一片忠心事小,這兆頭——”
一連串地折騰,以雲珠那被靈氣滋養得萬分健康的身體也有些吃不消,慢慢地頭上沁滿了細汗。隨同前去的素問及幾位嬤嬤心疼得不行,又礙於太后之尊及雲珠的示意不敢輕舉妄動。
“皇后處理得當,慶貴人驕矜大意確實該好好禁足抄幾遍宮規。”瞄了一眼皇后高聳的肚子,太后暗忖,若是她昏倒在慈寧宮倒好,只是她身邊的這些奴才不好處理。再者,這慶貴人自己還有用,若逼得皇后狠了斷下殺手也不划算……罷了,先放過她這一次。
“好了,今天也偏累你了,早些回宮休息去吧。”
“臣妾告退。”
看著幾位嬤嬤扶著皇后出了殿門,太后拍了下手底的矮几,“這陸氏真是扶不上牆!心性如此浮躁,將來如何與皇后分奪聖寵?!”自己是讓她盯著敏貴人,可沒讓她就這麼衝上去打人家的臉——何況今兒是萬壽節,打的已經是皇家的臉了。
“畢竟年輕不經事,主子慢慢教導就是了,為了這個大動肝火可划不來。”秦嬤嬤示意春桃將秋梨膏呈上,溫言道:“秋梨膏滋陰潤肺、止咳化痰,又養顏美容,這時節用最好,主子嘗嘗看味道可還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