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太太笑道,這有什麼難的,還要等到幾時?現在就去讓人把卡列金叫出來,讓他把材料準備好,請小姐太太們玩去。
有七八個人起身興沖沖地跟去了,這個小型的茶會立刻便空了一半。
林念坐在角落裡,沒有動。
這一相似的場景讓她想起了去年這時節蘇錫文組織的接風宴。
果然年年上海的浮華都是相似的,不同的是站在這個名利場裡的那些來來去去的人。
去年接風宴上的女主人,蘇錫文的老婆,年輕貌美春風得意的蘇太太,今年正坐在比林念還靠後的位置,神情空洞盲目,有一下沒一下地和旁人搭訕。
蘇太太和林念不同的是,林念是不想往前坐,自願地坐到了後排;而蘇太太很想往前坐一坐,但可惜她的丈夫蘇錫文下個月就要從市長的位置下台,消息已經傳遍了上海政界。
被日本人拋棄的漢奸是什麼下場,在座的人沒有不明白的,她這個蘇太太自然也明白,自己已經一文不值了。
樓下的男人們已經開始觥籌交錯,其他人又都去做蛋糕了。以褚太太為首的幾個貴夫人坐得乏了,乾脆提議打麻將。
有人招呼林念,道:“哎呀,程太太怎麼坐在這樣後面的位置!快來快來,和褚太太做一桌,正好湊齊了兩桌人。”
太太團來找林念搓麻將,顯然已經將林念看作是自己人,接納她成為上流社會的一員。
半年前,程征以特使的身份去杭州和日本人談判,雖然未成,但是眾人已經明白,這是個訊號。這位特別行動處的處長身價已然和別的處長不同,林念此刻算是妻憑夫貴,也成了太太圈裡的熱門人物。
其實還多出來三個人,三缺一湊不成桌,那邊做蛋糕的弄得滿手是黃油麵粉的,又沒有人願意來頂。
太太圈很現實很勢利,受不受歡迎這時候便分明了。蘇太太自然成了這剩下的三個人的其中之一,只能坐在外圈看人打牌。
硬木紅桌上打牌,滑溜溜的,骨牌撞擊之聲,震天價響。諸位太太伸手洗牌,一隻只戒指光芒四射。
她們一邊打牌一邊說八卦,說著說著就開始喟嘆男人的秉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