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妃臉都嚇白了,趕緊跪下替兒子求qíng,康熙毫不理會,胤褆不疾不徐放下手中杯盞, 撩開蟒袍跪下應說:“只臘月,我們兄弟幾人就吃過好幾回酒,今日不見兒臣覺得沒什麼可遺憾的,兒臣大婚之後十年才得一嫡子,對弘昱是千仔細萬當心,很明白九弟處處維護的心qíng,皇阿瑪明鑑。”
天知道,胤褆真正想說的是,如果可以他也樂意在自個兒府中守歲,進宮來純粹是受罪。太子能睜眼說出這等瞎話,也夠虛偽的。
索xing康熙還記得今日是除夕,沒揪著他不放,反而是指了幾道做得格外不錯的菜色,叫宮人給胤禟送去。
“老九生來聰穎,卻鮮少用功,論文說武都不過馬馬虎虎,倒是在子嗣上拔了頭籌,太子你不及他。”
老十剛往嘴裡塞了一大塊ròu,囫圇咽下就cha嘴說:“照弟弟說,並非太子不及九哥,是太子妃沒九嫂能耐。”
十五阿哥正抓這個烤羊排在啃,聽得這話就像小jī啄米那樣點點頭:“十哥說得是,九哥這輩子做得最對的一件事便是娶了九嫂過門。”
十三阿哥一臉好笑:“這關九哥啥事?是皇阿瑪指的婚。”
這麼說也沒錯!十五阿哥舔舔手指恭維說:“皇阿瑪英明。”
太子比胤禟大了將近九歲,至今沒嫡子,太子妃壓力很大,聽得這話她簡直無地自容。話題是老十引的,瓜爾佳氏卻沒掉價到同他計較,誰叫老十生xing魯莽,說話不過腦子。
場面有些尷尬,還是胤禛幫太子解了圍,他不疾不徐的開口,聲調四平八穩:“十弟慎言,十五弟此言差矣。太子妃至今未誕下嫡子想是緣分未到,九弟這輩子做的最對的一件事並非是娶了九弟妹過門,而是領了工部的差遣。”
康熙撫掌大笑:“老四說得不錯,胤禟不擅文亦不擅武,在發明創造一途倒頗具才能,去工部不過半載,已完成老式戰車的改良。倒是老八,同樣是在工部,領差遣三載有餘,至今無甚建樹。”
胤禩慚愧道:“兒子不及九弟。”
康熙挑眉:“既然明白,就該有所行動,莫只是掛在嘴邊說說。”
這年的除夕宮宴倒真有意思,胤禟人不在,話題卻圍著他打轉,仇恨拉了個滿。
康熙不忍心當眾斥責胤礽,他緩和的表達了自個兒的期許。起先是叫老十多向老九學習,既然大婚了就早為皇家開枝散葉,又叫前頭那些兒子別落後於弟弟,有嫡子的再接再厲,還沒有的爭取來年傳好消息。
至此,氣氛才緩和過來,惠妃放下心,宜妃也鬆了口氣,太子妃盤算著再熬兩副藥吃。唯二沒緩過來的就是烏嬪和她心肝十四,他倆已經感覺到不妙了。
如果說叫烏雅氏沉寂一段時間,養好臉上的傷再出來走動……這樣還能讓康熙記起她的好。如今完了,全完了,叫大傢伙兒見到她傷疤縱橫的模樣,膽子小的保不准要做好長時間的噩夢,膽大的也忍不住唏噓。那模樣深深印在心裡,過上好幾年恐怕都洗刷不掉。
是聽說烏雅氏破了相,先前總無緣得見,這會兒見了不得不承認傳言不虛,那張臉誰看了都要倒盡胃口,難為康熙攤上這麼個妃嬪。
比起御前勾心鬥角不斷,胤禟宮裡氣氛賊好,他和寶珠一道過了大婚之後頭一個新年,填飽肚子之後,胤禟坐在榻上,寶珠靠他懷裡,兒子們睡覺的小chuáng跟著挪到身畔,兩人有一茬沒一茬的聊天。
年三十晚上,爆竹聲響了半夜,年初一,寶珠用了些餃子,正想躺平補個覺,就聽馮全來報,說昨個兒四福晉帶弘暉一道進宮守歲,今晨弘暉阿哥上吐下瀉不止,病得厲害。
除夕宮宴就擺在乾清宮,弘暉吐起來之後,立刻被安置到偏殿裡,太醫趕緊請了脈,說小兒體虛,昨夜受了凍,又用了冷食,邪風入體不說還壞了腸胃……開副藥倒是容易,要養好卻不是一兩天的事,得多多費心。
胤禛客客氣氣送太醫出去,請開藥方,烏喇那拉氏心神不定,她只得這一個兒子,既怕弘暉出事,又多有疑慮。
等胤禛送完人回來,她便將心裡話說出口:“今兒是大年初一,豈可用藥?”
胤禛原就不豫,蓋因不想再新年頭一天說難聽的話,他壓抑再三,架不住烏喇那拉氏自個兒撞上刀口。聽得這話,胤禛火上心頭:“但凡你有半分像九弟妹,就不會叫弘暉病了。人家事事以兒子為先,為兒子好什麼都願意做,你卻為了臉面非要帶弘暉進宮來,叫他吃苦受累。如今他病成這樣,你還不給用藥,為人母竟能心狠至斯。”
他全然不聽辯解,說完就進屋去看弘暉去了,烏喇那拉氏眼淚唰唰往下落,哭泣不止。弘暉躺在暖和的屋裡,隱約聽見抽泣聲,他努力睜開眼,扭頭去看。
“額娘?額娘你哭了嗎?”
弘暉生在三十六年初,翻過這年他將滿三歲。
身在皇家,三歲孩子已經足夠懂事了。
烏喇那拉氏聽見弘暉細弱的聲音,趕緊擦gān眼淚,擠出一抹笑,跟著進了房。她行至chuáng邊,坐下,伸手去摸弘暉燥熱的臉,滿是心疼說:“是額娘不好,叫我兒吃苦了。”
弘暉搖搖頭:“暉兒沒事,額娘不要擔心。”
說著他又看向胤禛:“阿瑪您別生氣。”
胤禛自是應了,他替弘暉掖了掖被角,沒再說什麼,轉身出了房門。胤禛前腳出去,就撞上來探病的兄弟幾個,老十帶著十三、十四。
前兩者是真掛心,十四則盤算著藉機同他說幾句話。
還沒說上話呢,老九並九福晉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