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玉山剛點了點頭,就見顧葭快步走了出去,又回到他的光明之地,留他再昏暗的病房裡,不過顧三少爺好歹回頭給了他一個大大的微笑和再見的擺手,陸玉山見狀,腳步被勾著幾乎就要隨其一塊兒離開,但很快在顧葭消失在轉角時,陸玉山又終於掌控住自己的身體,坐回病床上,良久。
他都不清楚自己是怎麼把那印章交出去的,但卻記得自己嗅道的冷香,與觸碰到的肌膚的柔軟。
他再次清晰的認識到,自己完了。
他這輩子本該不會為任何人打破規則,他的世界沒有為任何人留下一席之地,他算計了所有人,只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他草菅人命、為所欲為、不懼鬼神、甚至還親手害死了襁褓里的弟弟,所以他不認為上天會給他什麼好下場,一切美好事物的到來,一定有其險惡的用心,要麼使得他一敗塗地,要麼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接近顧葭不是意外,這是他準備了很久的相遇,他調查過顧葭,從這人的軟心腸,到和誰玩的好走得近,一切都準備妥當。他要到顧公館去尋找關於十二山水畫的下落,他要親自去,這樣才不會疑神疑鬼,心有懷疑。
結果這一去,他便遇見了活生生地,不只是再紙上和別人口裡簡簡單單平面化的顧三少爺。
——他遇見了,他的夢。
第50章 050
陸玉山在大洋彼岸的英國時, 曾經聽過一則很有意思的話。是當地一名農場的農場主告訴他的。
那名農場主和大多數英國人一樣, 熱愛禮服與禮帽,但私底下恨不得光著上身, 下面只穿一條四角內褲, 然後喝著奶酒吃著烤肉,當一名逍遙自在的西部牛仔。
農場主認為那是一種原始的野蠻,是暴力美學,和現今英國依舊傲慢的大貴族們正正相反。
明明自己也是有頭銜的貴族, 然而農場主卻對此嗤之以鼻, 他說:【我是沒有資格進入倫敦交際圈的貴族, 所以在當地或許很有嚇唬人的資本, 可實際上我在真正的貴族面前, 連個屁都不是,他們擦著最昂貴的鋅白, 用魚片擦屁股,我這裡卻連魚都吃不起。】
說到底,農場主並非一位純正的英國人,他的母親嫁給英國有爵位的父親後,一輩子只有他這麼一個兒子,因此他得了一個大便宜,卻滿不知足, 從不知足中誘發對嚮往事物的惡毒詆毀, 但這一切都依舊磨滅不了他還是很嚮往那些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