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葭看了看身旁的陳傳家,後者並無不可,說:「沒關係, 不如我們就坐在門口說說話,不喝咖啡。」
路易皺了皺眉,但一想到不能讓客人感到不悅, 便也沒有驅趕, 而是快步回去, 走到櫃檯的方向和留了絡腮鬍的氣質浪漫的父親說了些什麼。
咖啡廳的外面擺放了很多一個個圓桌,黑色鐵藝圓桌放置在木頭階梯上,周圍是用各種花盆圈起來的獨立小空間,顧葭恍惚地想,夏天的時候,這裡應該非常漂亮……
「抱歉,我忘了你不喜歡我抽菸。」陳大少爺似乎也十分的失魂落魄,因此往東往西,狀態極差。
顧葭曾經很愛對著陳傳家發些小脾氣,比方說發現陳傳家抽大煙,一巴掌扇過去;比方說發現陳傳家亂丟垃圾也挑眉看著陳傳家,直到陳大少爺屈尊降貴的去將垃圾撿起來;還比方說陳傳家偶爾發現自家洋行有小偷,發起狠來能打死人家,連小孩子都不放過,顧葭卻覺得給別人一次機會比較好,因此會偷偷掐一下陳傳家的胳膊,頓時就讓陳大少爺說話的語氣都拐個彎。
他們從前那樣要好,結果現在卻是陰差陽錯的成為了如今模樣,顧葭心裡也很難受,更難受的是自己本身並沒有想過徹底失去陳傳家這個朋友是什麼樣子,而現在似乎他就要失去了……
人都有這樣的共通性,當一件事或一個人長久陪在身邊成為習慣,習慣到你開始嫌棄人家的時候,人家突然對你不理不睬,要離開你,恨你,你便會無所適從。更可怕的是你當真對不起人家,於是人家的那點兒你嫌棄的品格、你討厭的做事方法、你厭惡的謊言瞬間都被你的愧疚感壓下去,開始由高高在上的位置自我壓抑到如今被動的地位,任人宰割。
「沒關係,今天你可以抽。」顧葭聲音都帶著疲憊,但他還無法停止詢問,他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他要知道一切內容,包括無忌來的時候發生了什麼事,「雖然讓你再次回憶會很辛苦,但還是請你告訴我,昨天發生了什麼……我是真的不知道,昨天我也進醫院了,被人販子差點綁走。當然,我說這些並非是為了自我開脫,只是告訴你一聲,我不是故意的,但我的確需要對這件事負責。」
陳傳家還是將手中的煙按滅,在冬日正午耀眼的陽光下,垂著睫毛思索該如何陳述這一切,又似乎在想些別的什麼事情,深深的凝望顧葭,許久才用那迷人的嗓音說道:「小葭,你想聽我說什麼,我都可以告訴你,坦白的毫無保留的告訴你。但我也有一個問題,在我回答你之後,你能坦誠的告訴我嗎?我想就算死,也要死個明明白白。」
「好。」顧葭雙手放在桌面,十指相扣,無意識間做出不安的祈禱姿勢,點點頭。
在顧三少爺不遠處,是一直守著顧葭的小劉,小劉之前沒能攔住顧葭,也沒有時間給四四爺打電話,便讓家中下人聯繫四爺,說是顧葭出門一趟,也不曉得現在有沒有通知到位。